萬籁俱寂，唯有冰冷的風呼号不止。

雪山之巅上的形勢幾經變化，最終以方天祿的死，秦霜武功盡失落下了句點。

夕無看着了無生氣的秦霜，在她身上也沒了對自己的半點怨氣，隻剩下恐懼。

這樣的秦霜，對她來說再也沒了用處。

這是天下武林都永生難忘的一天，西域魔宮崩塌，中原武林大獲全勝。

不僅剿滅了天幽教，還一舉搗毀了西域數個魔教。朝廷配合武林人士，在陽關設下重防，誓要将西域魔教擋在關外。

經此一役，再無魔教敢來進犯，中原武林進入長久的和平時期。

“你真的想清楚了？”

“師父，徒兒想清楚了。”

令狐極久久凝視立在面前的少女，那樣熟悉，又是那麼陌生。

最終，千言萬語化作一聲歎息：“好，你去吧。”

夕無有些驚訝，她還以為令狐極會出言阻止。

“明日我會閉關，你我師徒二人，緣分就到這裡了。”

拜别令狐極後，夕無回到自己的院子找洛葵。她雖然東西不多，但既然決定離開，以後大概也不會回來，還是把自己的東西收走，免得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煩。

“雲止行？”

“小師叔。”

剛踏進院子，就看到一臉疲憊的雲止行。

“我已經不是鶴山派的人了，也就不是你的小師叔。”

雲止行驚訝地擡起頭，夕無這才發現，他何止疲憊，整個人再無曾經那般意氣風發。

“安詢意，不是要收拾包袱？還不進來。”

洛葵平淡無波的聲音傳來，雲止行愣了愣，朝夕無一拜後腳步踉跄着跑走了。

“他……是來找你的？”看雲止行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夕無大概猜到他的來意。

“不過是同他說清楚罷了。”

“他還不死心？”夕無沉下眼，惡狠狠道：“我這就去教訓他。”

洛葵掃了她一眼：“去吧。”

夕無一噎：“額—”讨好地笑道：“洛姐姐還是那般明白我。”

洛葵無奈地說：“别玩鬧了，正事要緊。”

“是！遵命。”

屬于安詢意的東西很少，除開一些書，就是幾件款式簡單的衣服。夕無來到這個世界後，積攢的東西比安詢意十幾年還多。

“算了，這些不要了！”不愛收拾的夕無生了悶氣：“這些直接燒了，帶着也礙事。”

經過一番折騰，馬車裡被塞了一半，隻有一小塊地方供兩人落座。

洛葵看着少女帶着一堆首飾和布匹，真是不知她這是遊走江湖還是出門遊玩的。

哪兒有行走江湖帶這麼一馬車東西。

“好啦，咱們走！”夕無拍了拍馬屁股，高興地催促馬夫出發。

和洛葵在一起的日子，是夕無從沒想過的完美體驗。

原來和凡人在一起，每天都是那麼快樂。

快樂之餘，夕無熱衷于收集旁人的怨氣。自她和洛葵浪迹江湖後，江湖上關于她蠱惑了蓬萊仙莊大師姐的事就被傳得沸沸揚揚。

不少人前來挑戰，都被夕無一一擊退。

夕無也樂得迎戰，每次比武，她都将對方打得隻剩最後一口氣，又留着對方的命，目的就是要讓對方恨她，好提供源源不斷的怨氣來滋養她。

然而讓她始料未及的，傳言不知何時就變了。

變成了她和洛葵雙劍合璧，武學天下第一，無人能戰勝。

怨氣沒了，滿滿的都是敬佩、崇拜。

這倒讓夕無惱了好一陣，後來連淮山甚至找到她，要她當什麼武林盟主。

夕無一口拒絕，拉着落葵就跑。

直到這方天地間，夕無再也吸收不到怨氣，她知道是時候離開了。

諸神還在追殺她，她不能用本體離開這方世界。

隻能等，等某方天地出現強大的怨靈，她才能躲避開衆神的耳目，悄無聲息地換具身體繼續韬光養晦。

這一等，便是上百年。

前幾十年，她學會了如何做一個真正的凡人。她看着洛葵在身邊一點點變老，便也把自己變老，和洛葵一起，走完了兩人的一生。

送走洛葵後，夕無回到了當年的石室，決定在此等候下一個怨靈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