蘸蘸這才發覺,走了半天,居然連半個人影都沒看見。
風無休無止,身上肌肉收縮,鼻尖漫漫沁出冷汗。
這座島嶼的風水确實極差,一如阮父所言,背陰蓄風,藏污納垢。
所謂風水,是自然的一種磁場,就像人類喜歡依山傍水之地,人類文明主起源于大江大河,趨利避害本能寫進基因裡。壞的磁場,人會産生不舒服的感應。特殊的陰冷磁場,也會對過路的陰物有着天然的吸引力。
蘸蘸又走了幾步,猛地發現風中竟摻雜的有厲鬼嘶吼,一額頭滾滾熱汗頓時變得冰冷刺骨。
傳說中困死了上百囚犯,未修完的斷橋一折路,出現眼前。
橋身像黑暗深林的手臂,卻在半空被截斷肢體,戛然而止。
既然有心在這麼荒僻詭異的地方修這個橋,說明有一些特殊用途。所以,到底是怎樣重大的事情,能讓這個神秘工程出人意料的中斷?
黑雲壓頂,隐有雷電撲閃。
蘸蘸仰頭正巧見到幾道金光閃過,空氣裹挾着幾道鋒利如刃的閃電轟鳴而下,之後如流星墜落,直直的朝着那些茂密的樹林蘑菇頂部沖去。
氣勢磅礴,驚煞常人。
這要出現大城市上空得上熱搜,然而在這沉寂沉寂的島嶼。
蘸蘸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此地不宜久留。
林間散逸出些許殘魂,慌忙逃竄,應是被天雷劈中受驚。蘸蘸曾聽人說起過,人世間隻有極陰寒、怨念郁結成實質的地方,才有可能出現雷霆震怒。
出于鬼的本能,蘸蘸腳杵原地不敢上前。
島嶼的空氣比陸地濕潤。
空氣中有種潮濕糜爛的氣息,裸露在外的皮膚黏答,很不舒服。光是用身體感受,就已經快開啟自動保護意識。
很難想象,如果蘸蘸開了天眼,會看到怎樣的場景。
“歐!歐!”
一隻海鷗盤旋天空,仿佛誤闖一般,聲音倉促,羽毛淩亂。
猛然間,海鷗像是被無形的東西重擊,直直的隕落到蘸蘸身前。
她剛想動身去拾撿,突然脖子後涼飕飕的。
像是有人吹了一口涼氣。
溫度極低,猶如從冰窖中剛剛爬出。
蘸蘸從貼身口袋摸出兩張符咒,飛快轉身!
指尖的符咒竄起一團漆黑的火焰,火焰顔色詭異,溫度很高,四周的空間一下子被映照的扭曲。
黑色的鬼影迅速逃竄四周。
“跑的倒挺快嘛,”蘸蘸沒想到鬼魂竟如此膽大,青天白日襲擊。
叢林深處突然傳來一陣窸窣聲。
蘸蘸舉目遠眺,在一處淩亂的灌木叢後,看見一張男人的臉,瞳孔中的深色無比的驚恐與渴盼。
誰?
為何要躲在那裡偷窺?!
蘸蘸腦子裡刹時出現一個名字:馬朝晖!
無論是不是馬家公子,能遇到一個活人,多少會有線索。
沒想到對方非但沒有回答,頭一縮,就再一次消失在灌木叢後。
“是馬朝晖嗎?”蘸蘸大叫着,“我是來幫你的!”
蘸蘸立馬拔腿朝着叢林深處跑去,決不能放棄這個絕好的機會!
當她好不容易氣喘籲籲地跑到地方,卻沒想到人已不見蹤影。
這人速度怎麼這麼快?
蘸蘸心神一凜,刹那間覺得不對。
正常被困荒島上的人,見到人類應該感激涕零倒履相迎才對,這家夥為何反其道而行之。
事出反常必有妖,回憶起遇見馬朝晖前後,蘸蘸發現盲點,這家夥,速度怎麼那麼快?
而且奔跑樹林間,又是極安靜的環境,半天了,蘸蘸一點腳步聲和呼吸聲都沒聽到。
不對。
難道,真的是成人形的鬼?
又或者是,剛剛是自己眼花?
“咚!”的聲,有船觸礁,聲音百米外可聞。
驚喜,真是驚喜!隻要有人,不管是借機離開還是同伴,總比她一個人留在這裡的好。
想來也是,财大氣粗的馬家,怎麼會隻找落魄已久的阮家捉鬼。
蘸蘸馬不停蹄的過去,隻見船頭站着一名戴着鬥笠、穿着雨衣的老者,船艙中推開海軍藍玻璃格子門,鑽出一個嫩豆腐般白生生的小男孩。
朗眉星目,神色狡詐,十來歲出頭,乍一看甚是吸引,細查氣場中,卻透有一股生人勿進的高冷氣質。
“小狐狸,你怎麼來了?”蘸蘸甚是驚訝,看着這個比自己小四歲,神出鬼沒的家夥,她以為他早溜沒影兒了。
小狐狸露出兩個小白牙,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我感受到了你需要我,所以我來了。”
蘸蘸心裡默默無語:“……你爸媽可真是放心。”
來誰都好,最好是大人,偏偏來了個狗皮膏藥。
從小狐狸周身氣場,蘸蘸感受不到一丁點靈力。
小狐狸就隻是個普普通通的一般人。
小狐狸轉過去對着老船夫,語氣嚴肅道:“老人家,來之前約定好了,你得多告訴我們一些關于鬼島的事。”
老船夫一聽,篩子般連連搖頭,支吾道:“不是我不說,實在是……”
小狐狸漆黑如黑曜石般的眸子一閃,從兜裡掏出一沓鈔票。
拍在船铉上,啪啪作響,清脆動人。
老船夫眼睛一亮,吞了一口口水,立馬接過話:“實在是故事太長,那我就長話短說了。”
“……”蘸蘸心裡默然無語,雖然船夫看起來那麼害怕,害怕到難以啟齒,但是居然還是被金錢收買了!
她還是太年輕了,忘了小狐狸這家夥什麼都沒有,但是有錢啊!
這就是他最大的優點!
老船夫開始講起這片土地的曆史。
自古以來這座島嶼是兩國交接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