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蘸蘸,你個混蛋!”阮煙歇斯底裡嘶吼,擡起手腕,高指向天,“鬼魅魍魉,聽吾号令,破!”
話音落處,盤旋半空的金龍屈身下沉,尾翼纏繞出阮煙軀體,将她往上拖拽,力将她脫離鬼魂的複仇。
過了半晌,金龍卻并未将她拖拽動,阮煙嘴唇中訓訓叨叨的念着咒語,嚴峻的臉龐上滴落幾顆汗珠。
但是,鬼魂也并沒能将阮煙更進一步拖下地底。
而蘸蘸已經被吞沒到腰際。
“阮蘸蘸!你搞的什麼鬼!這鬼漩渦是什麼東西!”阮煙高聲唾罵,“你個枉死鬼,你要死自己死好了,還拖人陪葬!”
“沒有用的,”蘸蘸搖搖頭,以低不可聞的聲音說道,“你對地獄的力量一無所知……”
阮煙是聽不清蘸蘸在說什麼,可是蘸蘸的瑣碎絮語無異于一把重錘砸在了她胸口,隻見阮煙眼眸驟然,爆發出更高的力量:“快去通知我爸,前來救我!”
她一掌擊飛金龍,意圖加快金龍飛出的速度,卻不成想金龍在脫離她束縛的那一刹,沒了附着力,龍鱗倒豎着,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吸入了漩渦内……
眨眼功夫,阮煙全傻了,勉力支撐的靈力一卸,被鬼怪拖下到大腿。
而阮蘸蘸,更是被吸到脖頸處。
可她像是一點都不害怕的樣子,腦袋歪栽着,孤伶伶的貼在地皮上,眼睛滿是調侃的盯着阮煙掙紮。
——你再厲害,還厲害得過時空分裂的縫隙引力?
阮煙向來趾高氣昂的臉龐第一次出現崩潰,雙手不要錢似往外撒神器,可憐那些百年千年萬年的稀有物,與石頭一樣命運,悉數被黑洞快速吸走。
渺小的人類,在真正的神力面前,就像是被命運扼住了喉嚨,任由宰割。
“不——”阮煙撕扯出長音,而此時,蘸蘸已經被拖拽到眼睛,她最後看了一眼阮煙絕望的表情,竟覺得發自内心的痛快。
不就是死嗎?她本就從地獄而來,又何懼死亡?
倒是這自以為天賦超人的凡人,窮盡一生的修煉,也不過被天地當作刍狗。
黑暗從天而降,而後又被光明覆蓋,世界走馬觀花一般重複交疊。
當蘸蘸再一次睜開眼,竟又出現在阮氏宗家門口前那條幽靜的行人巷道。
阮煙渾身都濕透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穿海渡水而來,隻有她自己知道剛從地獄回歸,又經曆過些什麼。
蘸蘸甩甩頭,将阮煙被拖入地下的畫面丢出腦海。
阮煙既已察覺出她身上靈氣非常人所有,就斷然不能再留。
可憐那自以為是的阮煙,到死後也不知,人死後去的地獄,竟是她蘸蘸的來路!
重獲新生的軀殼有些恍惚,片刻後,被一聲杯碟破碎聲驚動,蘸蘸回過神,竟發現聲源來自阮家。
阮家主屋燈火通明,窗戶上重疊人影搖晃不止,而庭院外停着數輛豪車,這是有客人來了?
還未走進屋,就聽見屋内傳來堂叔聲音:“你們真不知道我家煙兒去哪裡了?”
蘸蘸聞聲止步,心中一沉,阮煙的父母怎麼會找到她家來?
随後有婦人道:“你們說不知道,那為何你家阮蘸蘸也不失蹤?你告訴我們她去哪裡了,我們自己找!”
阮父沉聲回答:“你女兒去哪裡,和我家蘸蘸有什麼關系?我一直告訴你說了,蘸蘸是周末去老師家補習!”
堂叔生硬打斷:“補習周末都不回家?而且我打電話問了老師,根本沒補習這回事!你女兒撒謊!”
蘸蘸聽不下去了,推門而入:“好了,都别再說了。”
一瞬間,所有人齊刷刷轉身,數道目光聚光燈般籠罩了蘸蘸一人一影,有幾個蘸蘸不認識的陌生面孔,還有堂叔與堂嬸憤怒的臉,及阮爸阮爸驚喜交加神色。
蘸蘸硬着頭皮,默默地換鞋,一邊撐着牆壁說:“我是撒了謊,我是去我男朋友家玩了,可那與你家阮煙有什麼關系?與其糾纏我父母,不如去翻翻你家女兒的通訊記錄。”就蘸蘸對阮煙的了解,她通訊錄方面肯定不幹淨。
阮父憔悴的咳嗽了一聲,阮母立馬推動他輪椅到蘸蘸面前:“你這孩子,什麼男朋友!與阮煙一樣莫名失蹤兩天,難怪堂叔堂嬸會擔心!”
“我承認早戀,也比被人冤枉殺人兇手好,”蘸蘸迎着堂叔堂嬸微微驚訝的表情,他們這才注意到蘸蘸容貌的巨大變化,還沒回過神,可随後蘸蘸說的話,就讓他們立馬鎖緊了眉頭。
“因為自家一直背負殺人犯罪名,所以女兒一失蹤,就懷疑所有人都是殺人犯嗎?”蘸蘸意有所指的望向阮煙父母。
“什麼殺人犯?我問你,阮煙去哪裡了!”堂叔大步上前。
蘸蘸心裡咯噔一聲,堂叔态度如此笃定,難道他知道些什麼?可是蘸蘸咬死搖頭,甚至不惜撒謊将劉缪供出,直至電話那頭傳來劉缪不用事先串台詞,就自然而然承認共處的謊話,身在阮族宗家的堂嬸終于崩潰痛哭:“不可能,我夢見煙兒在夢裡面鮮血淋漓的跟我哭,直說是阮蘸蘸害死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