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晚月要和離的話着實是讓林家衆人震驚不已。
江雪娘回到落雪院,還在因為方才容晚月的話而心潮澎湃。
她嫁進林府已有三年,這三年中,她日日錦衣玉食,呼奴喚婢,相比從前在自己家節衣縮食的日子,可謂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更别提婆母是自己的姨母,夫君是自己的表哥。
親上加親的關系,江雪娘認為自己這三年在林府過的是極其滋潤的。
硬要說美中不足的,便是自己的妾室身份。
若正頭夫人是世家大族的小姐就算了,可偏偏表哥娶的是一個商戶家的女兒,雖說容晚月曾經是首富之女,但士農工商排下來,容晚月的身份比起她這個農家女的身份可還是要低一等。
既然容晚月能做正室,那她為何不能?
江雪娘早就有想要取而代之的打算,無論是假孕落水設計容晚月,還是讓人給禁足期間的容晚月下毒,她的目的都是讓自己登上禦史夫人的位置。
原本這兩天見容晚月朝外跑,身體絲毫沒有衰弱的迹象,她還以為是自己的計劃敗露,正準備收手,卻不想在這個時候容晚月自己提出要和離的要求,這可真是意外之喜!
無論容晚月有沒有發現什麼,她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讓容晚月徹底離開林家。
江雪娘下定決心,揚聲喚人:“青葉!”
夜色已深,但深藍色的夜幕仍舊能夠看出上面布滿陰沉的雲,秋風瑟瑟,似乎又有下雨的迹象,林盛嗅着窗前金桂的香氣,内心的煩躁卻始終無法散去。
他素來喜歡桂花,他的院落雖名為“松竹院”,但院中卻遍植桂花。
他書房窗前的桂花樹,就是他同容氏燕爾新婚時一起種下的。
十年的時光,桂花樹香氣愈濃,但他們的感情,怎麼卻漸漸消減呢?
林盛想不通,他不能理解容氏怎麼會提出和離。
他隻能問自己身邊的下人:“趙忠,你說夫人怎麼會突然要同我和離?”
這種事情,他一個做下人的怎麼好說?
趙忠腦子一轉,忽然想起上午趙天對自己說過的猜測,說道:“這……夫人對您一向情深義重,是不是因為前幾天半夜夫人從月明院跑出來,沖撞到什麼不幹淨的東西?”
趙忠的話讓林盛如夢初醒。
同容氏相處這麼些年,她的性子他是最清楚的。
她喜歡自己,愛慕自己,雖說有時候腦子糊塗,但對他的感情卻沒有半點兒含糊。
母親的刁難,雪娘的挑釁,還有自己的弟弟妹妹帶來的麻煩,隻要自己開口,容氏總會不計前嫌,不遺餘力。
抛卻撞上邪祟這個說法,他實在是想不出來容氏為什麼要同他和離。
現在細想起來,容氏也确實是從那一晚之後才開始性情突變的……
林盛不想放棄兩人的感情,沉聲吩咐趙忠道:“既然夫人撞邪,那明日你便去外面找個精通這種事情的人來,務必要把夫人治好。”
“是。”
容晚月不知道在林盛的心裡,自己已經變成了撞邪的人,此時的她,正盯着想要在自己飯菜裡面下藥的兩人。
“你們在做什麼?”
今晚的飯菜依然是蘆葦從廚房端來的,桃香與梨香已經回來,兩人都是一副殷勤小意想要表現的模樣,容晚月給了她們這個機會,讓她們去擺放飯菜,自己則和蘆葦回到内室。
她存的是試探的心思,但沒想到,這兩人竟然會這麼快上鈎。
蘆葦眼疾手快,将梨香手中還沒來得及灑的隐隐散發出異味的白色藥粉一把搶過來,遞到容晚月的面前。
“你們兩個是老夫人院裡的人,老夫人派你們來服侍我,你們就是這樣服侍的?”
桃香與梨香兩人皆是面色一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夫人,我們要不要報官?”蘆葦還小,很看不上她們這種下毒的小人行徑,對容晚月義憤填膺道。
報官?
林盛現在是禦史,平日負責監察諸侯官吏的各種失職不法行為,朝中的官員都給他幾分面子。
現在她抓到這兩個丫鬟下藥,她們背後不是鶴鳴院就是落雪院,若因為下藥的事情報案,林盛怎麼會讓孫氏和江雪娘下獄?
更何況在這件事中,她并沒有受到實際傷害,恐怕最終隻會大事化小。
那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容晚月思慮周全:“先去拿紙筆。”
桃香和梨香雖是鶴鳴院裡的人,但私下落雪院給了她們不少的好處,所以老夫人派人來月明院時,她們主動請纓,青葉找她們下藥時,她們雖有猶豫卻也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