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修沉默良久,最後在貝爾摩德的注視下點點頭。
“我明白了。”
從那一天之後,諸伏景光便發現青木修開始有意無意躲着自己,就算是做飯時間進入廚房幫忙也隻是悶不吭聲地低頭做事,不願意和他多說一句話。
“青木!”
擔心那一天青木修聽到什麼不該聽到的東西,諸伏景光找機會攔住青木修,準備試探他一下。
“有什麼事嗎,蘇格蘭?”
青木修不着痕迹地拍開諸伏景光的手,後退幾步和他保持一個安全距離。
“那一天是我不對,我……”
青木修擡手,制止了諸伏景光後面的話。
“我都知道,”青木修不願意去看諸伏景光的眼睛,“你不用多解釋。”
他深吸一口氣,似乎是做了什麼決定一般,“這件事是我有錯在先,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沒有,你可以……”
青木修根本不願意給諸伏景光多做解釋的的機會,“是我自己沒有擺正自己的位置,給你造成了誤解,對不起。”
說完,青木修逃也似的離開了。
比起諸伏景光,更害怕的人其實是青木修:他害怕諸伏景光再問下去,自己會控制不住說出他和波本的秘密,這樣下去……他們恐怕連朋友也做不成。
蘇格蘭啊蘇格蘭,青木修縮在自己的房間裡,背靠着牆壁一點點滑落,你告訴我該怎麼辦?我還是愛你。
原本他對諸伏景光的感情隻是朦胧的喜歡,但是經過這麼一件事,青木修反而确定自己愛着他,并且這份愛不會因為蘇格蘭的真實身份就發生改變。
青木修不知道的是,一牆之隔的諸伏景光,也無力地倚靠着牆壁,重新審視自己和他之間的關系。
正當他頭疼該怎麼處理自己和諸伏景光的關系時,琴酒像是“救星”一樣的找上門。
“從明天開始杜林标不再參與威士忌小組的行動。”
他僅僅隻丢下這麼一句話,便帶走了青木修。
身後的諸伏景光嘴巴張張合合,想要阻攔卻發現自己沒有任何立場和權力留下青木修。
他心知肚明青木修一旦跟着琴酒離開會接受怎麼樣的命運,但是他卻做不到護着他半分。
與諸伏景光所想的不同,這倒是逐了青木修的願,他沒有回頭去看諸伏景光的表情,自覺跟着琴酒離開已經住了小半年的安全屋。
明明是春暖花開的季節,青木修卻覺得寒意刺骨。
“現在好了,全組織都知道你和蘇格蘭之間的那點事了。”
保時捷365A上,琴酒和青木修坐在後排,伏特加一如既往坐在前排當工具人開車。
青木修注意到伏特加似乎把耳朵支棱起來了。
“我和他之間沒什麼,琴酒,你太多疑了。”
不得不承認,跟在諸伏景光身邊這麼久,青木修還是有些變化的——至少現在對上琴酒已經不複從前那麼乖順了,隐隐有些刺紮的感覺,看上去硬氣了許多。
“你和他之間到底有沒有發生什麼你自己清楚——你的變化倒是不小。”
坐在車裡,琴酒沒直接對着青木修動手。
“承蒙誇獎,人總是會變的。”
杜林标不輕不重地接下琴酒的話,一副我也不怕你的樣子。
“看來蘇格蘭把你教導的不錯啊,現在都敢頂嘴了。”
青木修不明白為什麼琴酒要抓着自己和諸伏景光之間的關系不放。
“我說過了,我和他沒關系。”
“你現在隻管嘴硬,”琴酒冷笑起來,“一會兒到了測謊儀面前你可千萬不要露餡。”
測謊儀?
青木修收緊手指,沒想到他們會對自己用這種東西。
果然他們也不信任我嗎?
青木修隻覺得自己悲哀,居然沒有一個人能做到信任自己。
他心中對組織的怨恨更進一層,同時也不可避免的回想到諸伏景光所說的“宿敵”二字。
如果不是有“宿敵”這一層身份在前,我是不是也能得到你的平等相待?
青木修覺得自己的眼眶一陣發熱,又逼迫自己不要在琴酒面前落下淚來。
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哭了?
青木修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諸伏景光對自己的影響有多麼大,在不知不覺中,他跟着諸伏景光學會了表達自己難受,學會了反抗,學會了什麼是喜歡……
“喜歡”二字在青木修心尖上狠狠戳了一下,他的喜歡到底算是什麼呢?難道就因為他是實驗體,所以他的真心就可以被随意踐踏?
青木修本想像怨恨組織那樣去怨恨諸伏景光,可他發現自己依舊不能控制從心中裂痕裡不斷滲出的愛意。
“大哥,到了。”
保時捷在路上跑了很久,久到眼前的景色逐漸變得陌生,青木修才意識到這不是開往基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