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沈清秋的動作,竟是直接将洛冰河的左胳膊卸脫臼了。
靈力撤去,洛冰河直直摔落在地上,痛得大口喘氣。
沈清秋終于站了起來。
他緩緩走到洛冰河面前,低頭看着他。
半晌,沈清秋似乎覺得洛冰河癱在地上不方便看清他痛苦的表情,于是又以靈力将他提了起來。
盯了洛冰河的臉半晌,看着他眼裡除了麻木就剩不甘後确定他慘的不能再慘了。
于是欣然地又一松手,然後不再管地上的洛冰河是死是活,轉而和身邊的明帆吩咐:
“清靜峰弟子洛冰河,對師尊大不敬,對師兄弟不善,為人惡劣,品性不端,故罰明日卯時三刻于山門前罰跪,”
頓了頓,接着道:
“就跪到巳時一刻罷。”
洛冰河不記得自己當天是如何回到柴房的。
他嘗試自己将胳膊接回去,但輕輕一碰痛得撕心裂肺,且因為沒經驗,隻能抱着搖搖晃晃的胳膊一次一次地接。
甯嬰嬰并沒有來,據明帆與其他師兄閑談時所說是被随意擇了個理由關了禁閉。
洛冰河夜裡痛得根本睡不着覺,無法側躺隻能平着癱在草堆上。
黑暗中洛冰河很想哭,但他用尚且完好的右手握了握胸口的玉觀音,硬是把眼淚憋了回去。
他試了一夜,終于在天亮前把胳膊接了回去。除了胳膊處的餘痛,渾身也酸痛不已,走路也費勁。
好不容易睡了半個時辰不到,就在卯時三刻前被明帆幾人給連拖帶拽地丢到了清靜峰山門前。
明帆惡狠狠地指着洛冰河道:“跪好了。敢亂動一下,小心把你打廢!”
洛冰河無力抗争,跪在地上搖搖欲墜又不敢倒下。明帆幾人交代完後就匆匆趕去上早課了,剩洛冰河一人獨自跪在山門前。
随着時間推移,山門前人來人往也漸漸熱鬧起來。起初偶爾稀稀疏疏路過幾人,見了跪着的洛冰河也隻是嗔道幾句而已。
之後人越來越多,因是清靜峰的山門口,時有各峰串峰的弟子來來往往。
見了跪着的洛冰河,有的直接駐足觀看起來,互相猜測讨論洛冰河被罰跪的原因,竊竊私語。
“哎哎,這是清靜峰的弟子吧?犯了什麼事,要罰跪山門口呀?”
“據說是對師尊大不敬……不過清靜峰那位喜怒無常,大不敬的定義恐怕也與其他峰不同吧…”
“啧啧,未知全貌,說不定是這人當真出言不遜呢。”
“哎喲哎喲快走啦,再晚點要趕不上早課了……”
“……”
洛冰河就這樣跪在人流間,一語不發,低着頭盡可能隐藏自己的臉。
别看了。别看了。快走吧。
洛冰河低着頭,耳邊的人聲鼎沸變成一聲聲尖銳的耳鳴。
洛冰河從來沒覺得自己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眨眼能變得這麼漫長,這麼磨人。
天公不作美。洛冰河跪得還剩半個時辰時,随着幾聲雷鳴,淅淅瀝瀝的雨點開始向下落。
人們都急着去避雨,山門前頓時空下了,隻剩形單影隻的洛冰河。
洛冰河本想着,或許雨下一會就該停了。誰知越下越大,隐隐有往瓢潑大雨發展的趨勢。
洛冰河一身翠白的弟子衣被雨淋了個透,雨水順着他額前發絲淌下,滴落在他的鼻尖或臉頰,連睫毛上也挂滿了雨水。
忽然,一柄傘遮去了洛冰河頭頂的雨。洛冰河一愣,驚愕擡頭,對上一雙美目。
一個身着仙姝峰弟子服的女修正舉着一把傘,垂眸看着洛冰河。
看身量,身估摸着高與洛冰河基本齊平,身材纖細卻凹凸有緻,□□顫動,膚若凝脂,一對桃花眸半彎着。
可美目之下便無從得知了,因為她的下半張臉由一道梅色面紗遮住。
但僅憑氣質可斷言,此女必定是個佳人。
洛冰河依舊愣着。女修看着他,率先開口:“下雨了。師兄不回去嗎?”
洛冰河打了個噴嚏,回道:“時辰未到,還不能回去。”
女修點點頭,嗓音十分好聽:“那這柄傘,就先借與師兄了。”
女修正欲離開,洛冰河叫住了她:“等等!”
女修聞言回頭:“師兄有事?”
洛冰河指了指傘,感激地道:“請告訴我,師妹姓甚名誰。來日我好将傘送回,也好親自再來感激師妹。”
女修似乎想開口道不用了,但話到嘴邊到底沒說出口,隻是點點頭道:“我是仙姝峰齊清萋座下弟子,柳溟煙。”
洛冰河鄭重抱拳一禮:“今日多謝溟煙師妹借傘之恩了。”
柳溟煙擺擺手,随後運功輕躍,隻留下一個轉瞬即逝的倩影就消失在雨幕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