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想和你待一會兒,你想去哪兒都行。”
梁舟淮歎了口氣,系好安全帶,點火出發。
直到車子在醫院門口停下,謝陳才嚴肅地問他:“你來醫院幹嘛?哪裡不舒服?”
梁舟淮解開安全帶:“沒有。”
梁舟淮開門下車,謝陳也跟着下來,他說:“這裡打車方便,你回去吧。”
話是這麼說……
但當陸明看到梁舟淮和謝陳一起出現在他診室的時候,他第一反應是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
今夕是何年?
這倆還能這麼相安無事出現在他面前?
哦……也不算太相安無事。
具體表現為:
第一,梁二少冷着臉,表情看起來就很不爽。
第二,謝姓青年也冷着臉,表情看起來有點緊張害怕。
陸明對着兩張冷臉,幾次三番要開口,最終都憋了回去。
他把藥瓶遞給梁舟淮,叮囑:“别長期服用。”
梁舟淮點了點頭,他隻是因為倒時差短期失眠,到不了長期服用褪黑素的地步。
“他怎麼了?”一道低沉的聲音打斷對話。
陸明看着謝陳焦急的模樣,疑惑又好笑:“他就是倒時差睡不着,沒什麼大事啊?!”
謝陳呼了口氣,重重靠在椅子上。
陸明也看出些苗頭,和梁舟淮對上視線,兩人的目光裡都有一絲無語。
陸明低聲問:“你吓他幹嘛?”
梁舟淮扶額:“他非要跟過來。”
答非所問。
陸明看出來了,這倆人确實不能說是相安無事,而是劍拔弩張!
當然,主要是梁舟淮單方面的劍拔弩張。
至于另一方,看樣子算是負荊請罪?死纏爛打?
陸明不确定,但差不多就那意思。
“行了,我今天夜班,改天一起吃飯。”
梁舟淮拿着藥起身:“走了。”
陸明點頭:“開車慢點。”
梁舟淮出去後,陸明看了謝陳一眼,歎了口氣,還是解釋:“放心吧,他隻是在國外生活久了,一時倒不過來,過段時間就好了。”
他看謝陳也是眼下烏青,想起他也是從國外回來的,于是問:“你也睡不着嗎?”
謝陳手指輕顫了一下,頓了幾秒,回道:“沒。”
陸明看他反應有點奇怪,但沒說什麼。
“行吧,那……”陸明指了指門口。
謝陳點頭起身:“謝謝。”
陸明搖頭說客氣,在謝陳轉身要走時,突然叫住他,說:“按理說我不該管你倆的事,但我請求你,别再傷他心,他老大不小了,經不住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計。”
謝陳轉身,說:“再也不會了,我保證。”
陸明沒說什麼,這保證他收不起,唯一有資格決定的,隻有梁舟淮。
從醫院出來,謝陳本以為梁舟淮已經走了,直到走到剛才停車的地方,他發現那輛熟悉的車還在那裡。
他加快腳步過去,透過半降的車窗,他看見梁舟淮嘴裡叼着支沒點火的煙,仰頭靠在座椅上。
他心裡一疼,這兩年,他又開始抽煙了嗎?
不是責備,隻是心疼。
當初為了戒煙,梁舟淮雖然不說,但謝陳知道他付出了多少努力。
他走過去,拉開副駕駛車門。
梁舟淮偏頭看了他一眼,擡手拿下了煙,放在一邊。
謝陳一直注視着他,輕聲說:“很想抽嗎?
梁舟淮系上安全帶,點火,若無其事說:”不常抽。”
謝陳松了口氣:“睡不着就别抽了。”
梁舟淮淡淡”嗯”了一聲。
梁舟淮打着方向盤,從停車位裡出來,把車子撥正,問謝陳:“家在哪?”
謝陳說了個地址。
是他紫景中心的那套公寓。
直到梁舟淮把他送到樓下,兩人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到了。”直到車子挺穩,梁舟淮才開口。
好像那次車禍後,他們都習慣了随時檢查刹車系統,開車的時候也盡量安靜不說話,就連簽離婚協議那天,那麼針鋒相對的氣氛,他們也沒在車上多說過話。
過往的經驗總是有用但沉重的,車禍是,他們也是。
梁舟淮解開安全帶,還沒反應過來,便被謝陳傾身抱緊。
這車的駕駛座和副駕駛座已經足夠寬敞,但對一米九的謝陳來說,還是有些拮據。梁舟淮側身的姿态不好使力,他挪了挪,把上身挪到正對着謝陳,剛要擡手推開,卻被謝陳抱得更緊。
“放開。”他推着謝陳腹部,語氣冷冷的。
謝陳卻不管,他抱着梁舟淮,語氣溫柔:“早點休息,不要忙到半夜,你以前最不喜歡加班,不是嗎?”
梁舟淮沒回應他,他自顧念叨着:“褪黑素不能吃太多,要是還睡不着,給我打電話,你把我原來的号碼拉黑了,不想放出來也沒關系,新号碼你知道的。”
謝陳松開他:“我走了,慢點開。”
謝陳說完,下車。
梁舟淮升上車窗,鎖上車門,沒有一絲猶豫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