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陳不是每天都在江城，那天之後，梁舟淮有幾天沒見到他，聽陳氏那邊的人說，他去了港城的分公司。

新項目動工，梁舟淮每天都很忙，有限的時間被壓縮，甚至比他在國外管理分公司那兩年還忙碌。

原來頂層的辦公室現在是梁遠之在用，為了方便和項目部溝通，梁舟淮搬去了離項目部最近的副總辦公室。

梁父在位，梁遠之出事前幾年，他一直在這間辦公室工作，他接手公司後，這裡就一直空着。

他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項目部的燈亮着，還有人在加班，他走過去一看，是周秘書。

“下班了。”

周秘書從一堆資料中擡起頭，“梁總？哦，我馬上，需要我開車送您回去嗎？”

梁舟淮拒絕，“小董到樓下了，别忙太晚。”

同樣需要倒時差，周秘書的狀況和梁舟淮差不多，睡不着的時候，隻能在公司加班。

周秘書撓了撓頭，“好的，馬上。”

他剛乘電梯下去，梁遠之也從隔壁電梯出來，叔侄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梁遠之笑了一下，“你也加班？”

梁舟淮“嗯”了聲。

梁遠之拍了拍他肩膀，“時差還沒倒過來？要不要休息幾天？”

梁舟淮看了他一眼，“不用。”

項目不等人，更何況國外分公司那邊，他還沒完全放手，時不時要線上和他培養出來的負責人開會。

梁遠之沒說什麼。

倒是梁舟淮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看了眼屏幕，是個沒有備注的陌生号碼。

但他對數字敏感，其實也說不上陌生。

“什麼事？”他聲音冷冷的。

電話那邊沉默了幾秒，謝陳的呼吸聲清晰，仿佛就在耳側。

打電話又不說話，什麼毛病？

“……”梁舟淮耐着性子，又問了一遍，“怎麼了？”

一聲綿長的呼吸聲從聽筒傳入耳朵，梁舟淮莫名感覺耳朵一軟，将手機拿遠了些，終于聽見謝陳的聲音:“能過來一趟嗎？”

這種時候，梁舟淮覺得肯定沒好事，直接問謝陳:”有事？“

“……我不舒服，哥……能不能過來一下？”

梁舟淮皺起眉毛，謝陳的聲音有些奇怪，但又說不出來是哪裡怪？隻是聽起來感覺他很累。

但是……

“不舒服去醫院。”說完，梁舟淮撂下電話。

和謝陳打電話的時候，他已經坐上小董的車，此刻，車窗外霓虹璀璨，車子正從商業區開上高架橋。

前面有個十字路口，往左是市中心，往右是開往湖濱西路，車子從高架下來，離十字路口還有一段距離時，梁舟淮突然對司機說:“往左，紫景中心。”

司機小董沒多問，打燈變道。

很快，車子在謝陳公寓樓下停穩。

梁舟淮撥通了剛才那個号碼，接通後，電話那邊一陣水聲，梁舟淮沒管，問:“幾樓？”

接着，水聲停了，謝陳咳了幾聲，聽得梁舟淮眉頭緊促。

謝陳啞聲說:“1601，密碼我生日。”

謝陳聲音啞得厲害，梁舟淮聽他說完，沒再問别的，從車上下來，“等着，開一下樓下門禁。”

…

梁舟淮推開謝陳家門的時候，客廳黑漆漆的，他第一次來，不知道卧室在哪？隻能挨個房間打開看。

一樓看了一遍，也沒看見謝陳的身影，于是他從樓梯上去，很幸運，他開的第一間就是謝陳卧室。

謝陳卧室亮着燈，他進去，洗手間門開着，門口一地水迹，一直蔓延到轉角的衣帽間，衣帽間裡傳來輕響。

梁舟淮走過去，隻見衣帽間地上散了一地的濕衣服，謝陳正對着鏡子套上衣，腦袋濕漉漉的，發尖還滴着水，好像剛從河裡爬上來的英俊水鬼。

梁舟淮呆住了，“你……”

這是怎麼了？

沒等他問出疑惑，高大的身影便朝着他撲來，謝陳緊緊環抱着他，腦袋在他側頸磨蹭。

動作間，落下的冰涼水珠劃過梁舟淮溫熱的脖頸。

皮膚一癢，謝陳的唇燙得驚人，他的唇瓣急切地卷走水珠，牙齒克制地在梁舟淮皮膚上輕咬，留下一串細小的牙印。

謝陳剛撲過來時，身上帶着涼氣，似乎剛從冷水裡出來。

然而不過片刻，隔着衣料，梁舟淮便能感覺到他身上熱得吓人，好像那點涼氣終于被蒸幹了似的。

這熟悉的景象，梁舟淮幾乎立馬反應過來謝陳怎麼了!

當然，最能證明他結論的，正抵着他腹部，而且非常不安分。

“……”

“誰幹的？”梁舟淮任由他越抱越緊，咬牙提問。

頸側，謝陳的腦袋動了動，他搖頭沒說話。

梁舟淮環過謝陳腰，拉着他往外走，“去醫院。”

謝陳走了幾步，喘着粗氣，突然按住梁舟淮的腰，緊貼着抱住梁舟淮，他聲音嘶啞:“幫幫我。”

梁舟淮一噎，“……我怎麼幫？”

謝陳意識迷離，“哥，幫幫我，不要别人……不要别人……”

“别人不可以……”

“哥……”

“我……”梁舟淮無語，他肩膀幾乎支撐着兩個人的重量，他一手環着謝陳的腰，防止他摔倒，另一隻手艱難地掏出手機，“我叫陸明過來。”

謝陳擡起頭，看了他一眼，眼眶潮濕，眼尾猩紅，表情難以自制的委屈。

他沒說話，隻是看着梁舟淮。

梁舟淮也看着他，重複了一遍:“我叫陸醫生，不是别人，可以嗎？”

淺色眸子暗了幾分，謝陳低垂眼皮，輕輕點頭。

梁舟淮于是給陸明打了電話。

欲/望叫嚣，謝陳放棄掙紮，也不想掙紮，他緊緊抱着梁舟淮，除了強力克制的呼吸聲，他一言不發。

梁舟淮腦子一片混亂，由他抱着，偏頭瞥了眼謝陳，他頭發還是濕漉漉的。

“擦一下頭發？”

謝陳咬牙搖頭。

梁舟淮視線略過他緊咬的嘴唇，擡手撩起謝陳頭發，手掌貼上謝陳額頭，皮膚滾燙。

移開手掌，謝陳額頭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從鬓側滑到下巴，梁舟淮從他細微的表情發現，他在發抖。

“你剛洗的冷水？”

謝陳點頭。

謝陳依舊抱着他，梁舟淮歎了口氣，仰頭靠上背後的牆，有些自暴自棄，“很難受？”

他看了眼手機時間，陸明一時半會兒還到不了。

他給司機打了電話，讓他先下班回去。

然後，梁舟淮吸了口氣，把手機扔到床上。

咚——

悶響聲讓謝陳擡頭，看向梁舟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