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裡的燈代替未醒的太陽照亮一切。
“她觀察警局挺長時間了吧,我那會兒先帶那兩個病人回來,交接完去底下審犯人了,沒想到一段時間不在而已她居然冒用我的身份偷走芯片。”
安竹喝着第三杯咖啡提神,抱臂站在單面鏡前注視坐在審訊室裡的人。
姜韫進屋走到她身旁:“我也很驚訝,而且她沒引發第一道警報,差點就讓她成功逃走了。她現在怎麼說?”
“她願意坦白自己所知道的和警方合作,前提是先讓她看完姐姐留下的錄像。芯片被上了加密鎖,連她也一時半會兒破解不了,她很好奇是誰能耐這麼大。”
“當然是我啦。”廖懷霖靠在椅背得意哼笑,剝開棒棒糖扔嘴裡,沒幾秒就開始咬,哐哐幾聲崩碎堅硬糖果,聽得燕逸岫牙疼。
她帶昆隐棋進警局後椅子都沒沾就被姜韫抓回基地療傷,沒法直接旁聽審訊。
這會兒審訊也沒開始,燕逸岫打開微系統先聽聽樊昭一家的新筆錄。
其實樊昭當時進入停車庫後看到了可疑人員,但并不敢說出實情。
“我四處張望找停車位,正好遠遠目擊到那輛車離開案發現場附近,我看不到臉,隻透過他的後視鏡瞧見一晃而過的胳膊。”
“工作緣故我和執法人員打過幾回交道,所以認得出那人腕上的手環是高職位警官的标配工作儀器,那人很可能是警察。”
她們并不确定對方在警局是什麼身份、背後有沒有更大的勢力、警局又會不會包庇自己人,如果貿然說出實情,她們可能會被暗中滅口。
結果是好是壞,誰也不敢打包票,拿自己一家人性命去賭。
樊昭和樊隽遠因此猶豫,她丈夫則堅決反對,最後說服兩人暫且守住秘密靜觀事變。
直到這次妹妹遇險被警方救回,樊隽遠終于決定和家人商量說出真相提供線索,報答她們救回樊隽遙的恩情,最後便将實情隻告訴姜韫這位外省專家一人。
如果警局裡早有人被策反,那她們行動受阻的各種情況便有迹可循,目前完全沒有叛徒的身份線索,想要調查也是不小的麻煩。
燕逸岫更犯愁,想擡手伸個懶腰但拔不出胳膊,這才回神記起自己正在做手術。
她的半截手臂被罩進無菌室裡,機器人醫生在對面精細作業,處理她手上的槍傷大洞。
親眼近距離看着自己的骨頭和血管被一點點拼起來修複,真是......難以言表的感覺。
廖懷霖擔心她害怕,自己也因這突發變故而後怕,硬是要留在這裡陪她,哪怕不說話,隻是坐在一起,讓她知道身邊有人在也好。
不多時門又打開了,進來的是許久未見的溫簌,她沒有易容,神色緊張,腳步飛快。
“欸?你回來了?”燕逸岫差點也跟着廖懷霖站起來,但醫生的機械臂及時把她定住,她隻好按捺驚喜安分坐好,仔細端詳對方。
胳膊更結實了點,在幫派裡接受的訓練應該不少,臉上身上沒有傷痕,安然無恙。
“趁着抓人順便來溜達一圈,晚些就要回地下城繼續處理炎穆幫的事了,唉這些現在不重要。”
溫簌簡略說完就甩開雜事,坐在燕逸岫另一邊湊近瞧她掌心的傷口,不忍地蹙緊雙眉:“聽到你出事我都吓壞了,在我印象裡你不會受傷的。”
看着機器人醫生拿手術用具在她傷口裡搗鼓不停,溫簌臉色越來越差,歎氣轉移視線:“看着就痛,虧你扛得住,這能讓人保持清醒的麻藥藥效夠嗎?為什麼不用普通麻藥?”
燕逸岫趕緊用力點頭,又不好意思地笑笑:“夠的夠的,我完全沒感覺,我隻是......好奇,想看看手術是怎麼做的。”
在原世界她哪有這機會和條件,也當是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了。
“不是大問題,醫生采了DNA那些樣本複制組織,骨頭血管皮肉都能修複好,養幾天就痊愈了,不用擔心。”
燕逸岫擺擺另一隻手寬慰她們,語氣輕松,餘光瞥了眼門外。
收到眼神和手勢示意後,姜韫和安竹進入審訊室中。
“看完了?那就從頭說起吧?我們對你的身份和經曆很好奇。”
昆隐棋仍然凝望着屏幕裡姐姐的模樣,沉吟片刻後展開回憶。
打從記事起她一直過着無憂無慮的快樂生活,可從某一天開始,她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又說不清怎麼回事。
很多事情好像都應該有人和她一起做才對,或者曾經一起做過。
漸漸的,在家中生活的每分每秒她都隐約感覺有個無形魂靈在身邊飄蕩,寸步不離,像某種提醒。
但她莫名不害怕這份怪異,而是日益好奇。
直到有一天家中大掃除,長大了些的她能搬動更多東西,于是在自己卧室大展身手,最後在極其隐蔽的角落挖出一本她沒印象的日記本。
翻開日記一頁頁讀完,她更加驚訝,緊接着一股驚懼竄至天靈蓋,幾乎麻痹大腦。
她有姐姐?為什麼她完全不記得?為什麼家人從不提?為什麼家裡沒有半點關于她的痕迹?
為什麼姐姐人間蒸發了?
......難道像電視劇裡演的那樣,被什麼殺人犯殘害了?兇手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