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她剛才……要是她能認出……
燕逸岫拔腿拼命奔跑,懊惱在心底火燒火燎,氣得快把自己牙咬碎。
如果自己當時不急着遠離,說不定就能等到喬琅的提示,說不定來得及在最後一刻揪住他的衣服或抓住他的胳膊。
隻是被路人撞到而已,能說什麼話拖延時間?
燕逸岫抛開雜念專注于追趕嫌疑人,強迫自己不去考慮已經發生的事和幻想如何扭轉結果。
她目光釘在對方背影,分析他的姿勢特點,辨别他的腳步聲,好在對方切換替換屏障後還能盡快認出。
對方都挑釁到眼皮子底下了,那她絕對不能跟丢,絕對要抓住他。
燕逸岫不記得自己跑了多久,不知道自己經過了哪些地方,周圍一切對她來說都已經融化成一片霧氣,她眼裡隻有那道唯一清晰的倒影。
最後嫌疑人閃進了迷宮似的斷壁殘垣裡。
這片區域也是舊居民區,牆體幾乎全部開裂,塌了一棟又一棟,慘烈得像被炸彈襲擊過,隻有兩棟還苦苦支撐着。
旁人避之不及的地方,卻正是适合躲藏和甩掉追捕的風水寶地。
見嫌疑人跑進其中一棟頑強存活的大樓,燕逸岫瞧了眼和其它相比還不算太嚴重的裂痕,加快速度緊跟着闖進去。
對方邊跑邊扔來各種雜物阻礙前路,燕逸岫耐着性子靈活閃躲,在跳起躲開飛來的一段鐵管後擡手按在牆上借力穩定準備落地助跑。
不料掌心剛拍上去,一圈霧蒙蒙白光如漣漪般從她手底下蕩開。
什麼東西?燕逸岫頓時詫異。
她始終專注盯着嫌疑人身影移動,沒心思顧及别的,沒預料到這看似平平無奇的牆會暗藏玄機。
她以最快速度收回胳膊,然而還是晚了一步,已經縮回半空的手還是被從牆壁裡彈出的東西追上。
咔哒。
追蹤監控和信号的屏幕眨眼間全部變黑死機,毫無反應,無法啟動。
“檢測不到任何訊号,監控也無法開啟,”飄在空中的系統發出紅光,測試幾秒後補充道,“懷霖的程序無法破解,對方系統的屏蔽功能升級了。”
喬琅死死瞪着一面面黑色方塊,緊咬下唇。
椅子滾輪在光滑地面摩擦出尖銳鳴叫,廖懷霖瞬移回屏幕前開始根據現在的屏蔽調整破解程序。
隔絕外界空氣的研究室十分清涼,然而她額頭還是滲出一層細細密密的汗水,在屏幕光亮的照射下和眼中浮動的淡青暗芒一同閃爍。
一定沒問題的,她能解得開,再快一點、再快一點。
在喬琅發現嫌疑人就在燕逸岫身邊時衛崧就立刻奪門而出,姜韫她們也調了一批警員趕往協助。
如今訊号被全方位屏蔽,她們隻能到燕逸岫和嫌疑人最後消失的位置展開搜索,另一批人在以其為中心輻射開的可能範圍布下嚴密警戒,不放任何人離開。
但廖懷霖仍然安心不了絲毫。
對她和喬琅而言,看不到隊友在哪裡才是最心慌的事。
她們本就不擅長外勤任務,日複一日坐在研究室裡能做的就是在各個影像裡注視東奔西跑的隊友,看着她們平平安安在自己視野内活動,為她們提供各種幫助。
一旦隊友消失,她們連如何幫上忙都不知道,隻能守着幹着急。
喬琅派出所有無人機飛往燕逸岫那兒,恨不得長出三頭六臂調試所有監控。
“為什麼反派的系統跟瘋了一樣不停升級,你卻還是一動不動?宿主到底能不能管管?這樣下去我們勝算不是幾乎為零了嗎?”
她心急如焚,越想心裡越堵得慌,忍不住擡頭出聲埋怨。
系統保持沉默。
祂該怎麼說?連祂自己也不明白的事,又要如何向她們解釋?
燕逸岫身體因慣性在往前沖,但右手已被高高固定住,下一刻就被猛地往回拽。
她不敢再碰牆璧,隻能滑開步伐深深吸氣靠核心盡量穩住,不貼上牆觸發其它機關。
好在個子夠高,腳還能着地。
甩開垂到眼前的頭發擡頭看去,就瞧見半截埋在牆壁裡的一副手铐,冰冷堅硬的圓環扣住自己手腕,在邊緣壓出一圈慘白。
燕逸岫不禁錯愕,立刻擡起能自由活動的左手,扣動扳機朝手铐及其牆壁連接處射擊試圖打斷它。
但子彈撞上後擦出火星子直接彈開,差點飛她臉上。
果然行不通,是能防彈的堅固材料。
沒想到牆壁裡居然設了機關,她力氣再大也沒辦法拔掉整面牆壁。
“你的反應很快,想抓你、甚至碰到你都很難,但辯證來看,其實抓你也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