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清安王府很太平,我近日除了練功都沒動過家夥。”
“……”
肖祈隻覺得自己雙頰有些發燙,偏過頭不自在道:“死士都這個标準,貴點好。”
“是麼?”項天歌還是覺得奇怪:“王府死士待遇如此好麼?”
“是,都這樣。”肖祈忙扯開話題。
“天歌你莫問了,戴上罷。”
項天歌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有些不理解肖祈突然的大方,嘴裡還嘟囔着“真是有錢”雲雲,勉強接受了“給人賣命就是這樣”的事實。
摸索了半天才弄明白發扣如何穿戴,也導緻二人比說定好的時間晚了兩刻鐘方才出門。
府門口,肖懷文早騎在馬上打呵欠了,見二人出來,忙招手叫喚。
“教我好等!”
直到說今日玩樂一應由肖祈付賬,懷文小殿下才笑着作罷,自樂呵呵到一邊計劃敲竹杠的事兒去了。
項天歌也是騎馬的,扶着肖祈上了馬車,自回身一個輕巧翻身上馬,提缰繩行至馬車一側。
“動身罷。”
肖祈略掀起車簾,低聲吩咐道。
項天歌點點頭,揚聲吩咐車夫駕車。
此行的目的地是清安城外山林中的清虛道派,自首屆論道大典後态度仍搖擺未明的一家宗門廟觀,也是肖懷慈交給肖祈去接觸洽談的頭一号目标。
跟着肖懷慈這麼久,第一次獨立的任務,肖祈相當重視。
此前早約見過幾次,辯經論道,賞花賦詩,聽雨觀潮。
這回是清虛道派仙首相邀,親至門派品茗,還約肖祈竹林中手談一局。
自接到邀約起,肖祈連啃了七日的棋譜,讀了好些地方志,委托肖懷文打聽了不少那位清虛道派仙首的事兒來,卯足了勁兒一定要談下來。
“……你緊張啊?”項天歌打馬遊街,一邊瞧着沿路人情,一邊沖着緊閉的車簾道。
“沒有。”
馬車中傳出的聲音聽着倒是鎮定自若。
“騙人。”項天歌笑了笑,拆穿道:“往日話可比這多,你這人,越緊張越不說話。”
“……”
“還真是!”前頭肖懷文回頭奇道:“阿祈,你也會有緊張的時候呀?”
“有什麼緊張的,你去了那修竹林,就同仙首背他家族譜,他一準服你!”項天歌調侃道:“莫說協同了,改明兒直接認王府做主子。”
“什麼族譜?我怎麼不知道?”肖懷文來了興趣,忙問道:“快同我說說!”
“沒什麼,誇小殿下記性好呢。”項天歌但笑不語,眼角餘光掃見馬車簾的一角被掀起。
一左一右調笑下,肖祈漲紅了臉掀開車簾:“天歌,懷文。”
二人笑得更厲害,忙策馬離得遠些,免得肖祈伸出手來打人。
嗔怒着坐正,肖祈這才發現,原先不自覺顫抖的雙手和過快的心跳都平複下來。
舒出一口氣,瞧着車外兩道策馬開路的背影,肖祈低眉,嘴角不住地上揚,眼底湧上絲絲暖意。
“呼。”
剛一出城,項天歌便敏銳地察覺到,四周忽然寂靜下來。
熱鬧熙攘人聲不再,就連天氣似乎也冷了些。
“不對勁。”
“大約是樹更密了的原因?”肖懷文四下打量:“郊外的地方,馬上又要進山,難免的罷。”
項天歌蹙眉,勉強壓下了心底升騰的不安。
“你再同我說說那清虛道派的事。”項天歌一邊有些警惕地環視着四周山林,一邊向肖祈道。
“好。”
馬車内,肖祈應道:“清虛道派……道長姓徐,門内弟子無慣例的姓氏,是尋常廟觀尋人收徒的路子,不看血緣親疏。門生習文悟道,使長劍,似乎挺瞧不上别家修士的。”
“為何?”項天歌分神問道:“清虛道派……很強嗎?”?“不是。”肖懷文接過話頭:“天歌你想想論道大典的座次便知曉,清安這一帶沒有強過水月庵的宗門廟觀了,清虛道派都沒排上号!”
“那為何瞧不上别家?”項天歌更不理解:“打不過也看不起,這是什麼道理?”
肖祈忍俊不禁,問道:“天歌可曾聽過《清虛發源論》?”
項天歌搖搖頭:“沒有,什麼東西?”
“清虛道派自家的傳承經典,有幸拜讀過。”肖祈笑道。
“噢,寫得怎麼樣?”項天歌不怎麼感興趣,但總歸沒教話落在地上。
“狗屁不通!”肖懷文撇了撇嘴,顯然是對此早有耳聞。
“有幸拜讀過,大約是說天下武學道法,俱是清虛道派一家起源,後來慢慢分出去的。”
聞言,項天歌有些不可思議。
“我們元甫宗也是?”
“嗯。”肖祈點點頭:“莫說元甫宗了,我瞧着怕是恨不得說肖家祖上也同他們沾親呢。”
“那這還有什麼好聊的。”項天歌聳肩:“話不投機半句多。”
“哪裡有那麼多事事契合的人等着呢。”肖祈輕聲道:“求同存異,隻要有共識,便可以談。”
“又來了。”項天歌打了個呵欠:“和上次同你說死士一樣,總有這麼多歪理。”
“哪裡是歪理——”
“當心!”
肖祈隻是笑,出口的話尚未說完,便被耳邊森涼寒意生生掐住。
咻——!
飛刃破空,竟直直穿透了馬車,留下柳葉似的小洞。
“肖祈!”
項天歌一驚,與肖懷文對視一眼,忙勒馬飛身下來。
車架邊,方才的飛刃已深深沒進車夫心口,殘餘的青綠色靈力一點點消散。
項天歌利索探了探倒在地上的車夫脈息。
一擊斃命。
項天歌心下一緊,擡頭望向眼前緊閉的車簾。
肖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