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他：“你行李放回宿舍了？”

“剛剛放好了還沒整理。本來我想一下飛機就找你的，不過飛機上那股味道實在受不了，剛先回去洗了個澡，”他忽然想到什麼，拉着我往沙發那邊走：“我有個禮物送給你。”

我過去一看，沙發上有個正方形盒子。我拆開包裝一看吓了一跳，裡面竟然是一台黑色哈蘇503CW。

“這個...你...買的？”

“嗯。喜歡不？”

“我..我...” 我感覺自己話也說不利索，簡直和吳非有的一拼。“我不能要，太貴了，不行不行。”

他不以為然：“有啥不行，我買都買了。快點拿好。”

“不能退嗎？”

“廢話，你當是淘寶啊？”

我捧着那個沉甸甸的盒子，拿着覺得心虛，放下沒有膽量。

海北有點得意地看着我。大概是看出我實在不敢接受這麼貴的禮物，他安慰我：“沒關系你拿着吧，就當我買了放在你這兒，下次我要用你借給我就行了。”

我傻乎乎地看着他。他用手指彈了一下我腦門，笑着說：“呆子，上次你不是說也有禮物要送給我嗎？”

“哦哦，”我想起來，結結巴巴地說：“你等我一會。”

我奔回自己宿舍，把那雙聖誕襪子從櫃子裡摳出來，又奔回去小心翼翼地遞給海北。

他笑着接過去，在手裡翻來覆去地摩挲。

我實在不好意思，撓撓後腦勺說：“咱兩這禮物逆差有點大。”

“沒關系，”他笑說：“下次我讓你交點稅。”

我還是過意不去。海北看我這副樣子，伸手摟住我的肩膀說：“要不給你個機會請我吃飯。”

我說：”你還沒吃飯？”

“沒呢。中午也沒吃，飛機上東西賊難吃。”

“那走吧，我請你，”我攬着他的肩膀往外走。

我倆剛走到門口，祁連忽然從外面快步走進來。他一看見海北，臉色微微變化，條件反射地停住腳步。

海北也停下腳步。我心裡一哆嗦，手趕緊從海北肩膀上滑下來。

眼看上次那副尴尬的場面又要上演，我挖空心思準備說幾句漂亮話糊弄過去。這時海北突然對祁連說：“回來了？”

這一下不僅出乎我的意料，看祁連的表情也有些吃驚。祁連含糊地“嗯”一聲，目光有些閃爍。

我忙對祁連說：“海北剛從法國回來，我們準備去吃飯。”

祁連轉臉看我一眼，然後低着頭迅速從我們旁邊走過。

祁連走後，海北在我身邊輕輕吐了口氣，若無其事地攬住我的肩膀。我和他走到外面，他走到一輛自動車旁邊跨上去，然後拍拍自行車後面的坐墊，示意我坐上去。

我第一次看他騎自行車有些新鮮，對他說：“原來你也有自行車。我還以為你隻用船做交通工具呢。”

“我新買的，”他又拍一下坐墊：“上來吧。”

我從側面跳上他的車坐好。他用胳膊推推我的手臂。

“建議你抱住我的腰，“他說。

我愣住：“為啥？”

他一本正經的：“我騎車技術一般般，可能會把你摔下去。”

“我去，你騎不好就慢慢騎啊。坐個自行車還抱在一起像什麼樣子。”

他悻悻說：“好吧那随便你。”

他一踩腳踏，一陣風撲到臉上。傍晚的劍橋行人不多，彎彎扭扭的石闆路上倒映着旁邊櫥窗裡橘紅色的燈光。

我坐在海北的自行車上，耳朵裡不時飄進幾首熟悉的聖誕歌，搞得我也忍不住哼哼唧唧起來。

有一首剛哼到一半，屁股上忽然重重“咯噔”一下，人差點從車上跌下去。我條件反射地一把摟住海北，心髒突突亂跳。

“大哥你搞什麼啊？！”

他聲音相當平靜：“剛才有隻野貓竄出來

。”

我又氣又想笑。

“趙海北我真是服了你，自行車騎得跟過山車一樣。”

過山車的操控者面不改色：“我叫你抱住我的腰，誰讓你不聽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