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有儀式感的啊你還跨年。去哪兒跨?”我問他。
他故作神秘:“一會兒你就知道了。”我罵他裝神弄鬼。
我倆一路聊着天,很快走到了市中心附近一處酒吧區。臨近半夜,馬路上流竄着各種精心打扮的男女,一個個都香噴噴,油光光,跟動物園裡發情的猩猩似的。
我拍拍海北的肩膀:“你帶我來泡吧啊?”
他“嗯”一聲。
我說:“你怎麼不早說。早知道我穿好看一點。”
他斜我一眼:“你想幹嘛?”
我開玩笑說:“說不定有美女會看上我。”
他冷笑一聲不答話。
我跟着他穿過馬路,走到一家叫“草莓熊”的酒吧前面。這家酒吧外表挺低調,黑色玻璃門,一個肌肉男大叔站在門口賣票。我剛要進去,忽然看見酒吧門旁邊插着一面彩虹旗。
我一下子反應過來,這是一家Gay吧。
在那一刻我心理還是猶豫了一下,似乎第一次意識到趙海北身上這個特殊的身份。
我不得不承認,我和海北能相處這麼久,秘訣之一就是他外表上看起來和普通直男沒什麼兩樣,讓我常常忘記他是個gay的事實。
但現在當我要進入他那個群體的時候,内心深處還是有些恐慌和不适冒出來。我連忙咳嗽幾聲企圖掩飾心裡的慌亂。
海北扭過頭朝我觀察幾眼,揶揄說:“你幹嘛這麼緊張。”
我無奈被他看穿,還企圖嘴硬一把:“我哪裡緊張了。”
他勾嘴角笑了笑,從口袋裡拿出一根棒棒糖,撥開花紙往我嘴裡一塞。
“别怕,哥保護你。”
我白他一眼,但心裡覺得安定多了。
海北買好票,攬着我的肩膀走進酒吧。酒吧内部布置得很簡潔,一進門是個半圓形吧台,吧台後大概站着十幾個裸着上身的男人在調酒。台子外面坐着一圈帥哥。
我和海北路過吧台的時候,那圈坐着的男人中有七八個突然轉過椅子盯着我們看。
我忍着緊張朝那些人瞄了幾眼。他們都長得又高又壯,渾身裹着碩大的肌肉塊,看上去跟金剛似的。
我正偷看,其中一個猛男突然舉起酒杯朝我笑了笑,把我吓得要死,忍不住攥緊海北的手臂。
海北朝我打量一眼,說:“你幹嘛?”
我結結巴巴地說:“剛才那個...那個...肌肉男對我笑。靠。”
海北湊近我一本正經地說:“你當心一點。他們都是妖怪變的,會吃人的。”
我明知道他是胡說八道,還是忍不住“啊”一聲。海北笑起來。
我在他手臂上捏了一下:“你就知道欺負我!”
他笑着把我半邊身子摟在懷裡,勾着我繞過吧台,又穿過一個長方形舞池。
在舞池對面有幾張圓桌,其中一張旁邊有個金發帥哥在對我們揮舞手臂—-—不用說我也知道是誰了。
我和海北走到圓桌旁。幾個男生站起來和海北擁抱。除了Swancy,還有一個穿緊身皮褲的肌肉男和一個戴紫色波浪假發,娃娃臉的妖豔男。
我小心翼翼地打量這些奇裝異服的哥們。幸好這兩人沒太注意到我,隻顧着和海北扯皮。
從他們聊天中我得知那個皮褲男叫史蒂芬,是凱斯學院的動力學碩士;假發男叫大衛,是聖約翰學院植物學大二學生,兩個人都是gay。
那個大衛貌似剛剛和男朋友分手,說對方嫌棄他不夠男人味跟個當兵的老男人跑了。他一開始還哼唧唧抱怨,說着說着竟然抽抽嗒嗒地哭起來。
“他還嫌棄我不夠男人味,我本來就是個男人還要怎麼男人味。我為了他連絲襪都不敢穿,個沒良心的臭東西!嗚嗚。”
Swancy看着他冷笑一聲:“我早跟你說那個男的不靠譜,你非不聽。我上次給你介紹的那個你又看不上。”
大衛小聲說:“那個人太瘦了。我沒有安全感。”
“傻逼,”Swancy罵一聲,見大衛還在抽噎,有點看不下去:“你哭什麼哭,不就是被個男人甩了。你學學人家Frank,分手就像放屁一樣,一點反應都沒有。”
大衛臉上還挂着淚珠,一聽這話就問海北:“你和那個中國男孩分手了?”
海北顯然不想讨論這個話題,過一會才勉強“嗯”了一聲。
“那你現在男朋友是誰?”史蒂芬問海北。
“沒有男朋友,”海北說:“我在空窗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