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rl！”趙海北打斷他，聲音透着強烈的不耐煩：“我在跟你說比賽！”

可能海北這句話終于激怒了他，Carl忽然提高了聲音對海北吼起來：“你憑什麼告訴我應該說哪件事不應該說哪件事？當初不是你先跟我提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嗎？要不是你先勾引我，我怎麼會跟你這種人在一起。你現在為了那個呆不拉叽的中國男生跟我分手...”

“你沒聽見我的話嗎？不要把别人扯進來！”

“呵呵，”Carl嗤笑兩聲：“我說他你舍不得了是嗎？不過我聽Swancy說，你最近也把他甩了？”

海北又開始咳嗽。

“呵，那你還跟我裝什麼裝。當初你那副要死要活的樣子，我還以為你遇到真愛了呢！鬧了半天也是玩玩就扔掉的貨色。”

Carl看海北沉默，又幹笑幾聲：“Frank，我很好奇。你準備玩到幾歲？40歲？60歲？你是跟Swancy學的嗎？他有沒有告訴你他爸就是玩啊玩啊玩出X病來

了？你也想步他的後塵是嗎...”

他越說越激動，海北隻能滿臉疲倦地打斷他：“Carl, 我不想和你讨論這些...”

可能是海北厭煩的态度激怒了他，Carl突然暴跳起來擋在我和海北中間。我看不見海北的臉，隻能聽見Carl雷霆般的咆哮聲。

“你不想和我讨論？但是我想和你讨論！我為你犧牲了那麼多，甚至背叛了上帝和你上床，你憑什麼随随便便抛棄我？那個中國男生到底有哪裡比我好？Frank，你知不知道你毀了我的家庭，毀了我的信仰！你讓我覺得自己是個瞎子！叛徒！我不想和你這種糜爛的人待在一個隊裡，你最好跟你那些不要臉的騷貨滾到地獄裡去□□吧！我他媽恨死你！我恨你！”

他說到第二個“恨你”的時候聲音像變調的吉他弦那樣顫了一下，接着是“砰”的一聲悶響。

我吓了一大跳。還沒等我完全反應過來，海北已經倒在了地上。

我驚叫一聲，沖過去把他摟在懷裡。

這一刻我什麼都顧不得了。

在碰到海北身體的一霎那，我全都懂了。他臉上的皮膚燒得燙手，閉着眼睛渾身打着擺子，滿臉濕漉漉的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汗水。

我人就跟犯傻了一樣，什麼事都忘了，隻知道抱着他“海北海北”地大叫。叫了十幾聲他一點反應也沒有，我吓得渾身發抖，心都快熬成粉末了，但除了叫他的名字别的什麼都想不起來。

叫到後來聲音都啞了，隻有含含混混的兩個發音。我也不管，就憑着本能喊他。

“海北—海北！海北！！海北！海北！海北！”

大概喊到第三十幾聲的時候，我感覺他在我懷裡動了一下。我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樣又提高音量喊了幾十聲。

海北終于微微張開眼睛，看見是我，他虛弱地擡了擡手，似乎想推開我。

我再也承受不住，眼淚紛紛滾下來滴在他臉上。我把他抱在懷裡，用嘴唇貼着他滾燙的額頭，喃喃地喊他的名字。

“海北，海北，是我，海北，海北，海北...”

我叫了不知幾聲後，門口“哐啷”一聲。Mick和另外一個外國男生沖了進來。

“怎麼回事？”Mick滿臉驚恐：“你們在幹什麼？”

我聽見Mick說話才稍微回過點理智。我正要說話，忽然看見Carl朝我走了幾步。

我一看見Carl走過來，立刻發瘋一樣大喊。喊了什麼我也不記得了，隻記得Mick聽見我的罵聲後，他從後面拉住Carl的肩膀，對他說了幾句話。

Carl聽完停住腳步，居高臨下地看着我和海北。我對他外貌的印象是皮膚極白，一雙高傲的琥珀色眼睛，就像愛德華瓊斯筆下的珀爾修斯。實話說他長得比我想象的要好看一百倍。

他短暫地掃我一眼，然後把目光長長地聚焦在海北臉上。那目光顫巍巍的，有點涼又很熱，襯得他整張臉說不出的生動。

看了一會，他突然轉身沖了出去，臨走時留下一記驚天動地的摔門聲，吓得Mick渾身抖了一下。

“Frank怎麼了？”Carl走後，Mick和另外那個白人學生蹲下來看着我們。

“他發燒了！”

Mick把手放在海北臉上探了探溫度，又喊了他幾聲。海北微微動了動。

我急的快冒煙了：“不行了，我要送他去醫院。醫院...”

那個白人學生稍微冷靜點，勸我先送海北回宿舍吃點藥，說他以前也遇到過類似的事。

我腦子已經亂成一團毛線，也不知道該聽誰的，迷迷糊糊就接受了他的建議。他說：“我有自行車，他可以坐自行車嗎？”

“不行，你幫我喊輛出租車,”我說。

Mick說：“我去,” 說完就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