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我在研究他的本子,笑着對我說:“我每到一個新的國家都會列一些打卡任務,這些是英國的任務,已經基本上都完成了。”
我又看看本子,這一頁上隻有兩個事項前面沒有打勾,分别是“看一場露天電影”和“遇到心動的人。”
我問他:“你什麼時候坐飛機去挪威?”
他說:“今晚十點。”
“所以你在倫敦還能待八九個小時?”
“差不多。”
我笑着點點他的本子:“那你剩下的兩個任務很難達成了。”
他咬咬嘴唇,笑着說:“萬一我運氣特别好呢?”
我朝荀陽看看。他一直看着我笑,笑的樣子很陽光,甚至有那麼點傻呵呵的。我被他的笑容照得心裡暖洋洋的,感覺煩惱似乎也減輕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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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走着走着,來到海德公園的蛇湖。荀陽拿着相機拍照,我倚在湖邊等他。岸邊有不少遊客用食物喂湖裡的鴨子和天鵝。
我看着這一幕,又想起我和海北上次來這裡的情景。那次海北也喂了天鵝,不過隻有一小會。
荀陽拍一會照片,跑到我的身邊說:“這裡的天鵝沒有Orebro的多。”
我沒聽清,問他:“什麼?”
“瑞典的Orebro,那裡有個湖是天鵝的遷徙中轉站。今年兩月份我去看了,很壯觀。”
“是嗎?多少隻?”
“大概幾千隻,都是白天鵝,就是沒有這邊的肥。”
我看他興緻盎然的樣子,忽然有點羨慕他。
“聽上去好好玩,”我說:“哪天我也去看看。”
他立刻說:“好哇!”
見我愣一下,又糾正說:“你可以去看看,真的很漂亮。”
我點點頭,笑說:“可是我不想一個人旅遊。”
荀陽動一下嘴唇,但話沒立刻說出口。我問他:“你是怎麼想到一個人出去玩的?”
荀陽倚着湖邊的欄杆說:“我以前也不會一個人出去玩,都是和别人一起玩。到大二那年我和初戀分手了,那年心情很差,就想着出去旅遊調節一下心情。後來慢慢的就習慣一個人旅遊了。”
他的話有點讓我觸動,我問他:“你覺得旅遊有用嗎?”
“什麼有用?”
“幫助調節失戀的心情。”
“有用吧,我覺得有用,”他想了想說:“那時候我剛分手一兩個月的時候,心裡面老是想着以前的事。後來出去旅遊見的多了,就覺得世界那麼大,地球沒了誰還是照樣轉,慢慢地就緩過來了。”
“你緩過來花了多少時間?”
“大概兩年吧。”
花兩年才走出一段戀情,說明荀陽也是個對感情認真的人。我心裡想,如果我和趙海北真的分手了,我能在兩年裡走出來嗎?
我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不過我知道海北走出來的速度肯定比我快得多,也許他根本不需要時間就能走出來。
我走了好一會神,直到荀陽用手掌在我眼前晃幾下,我才把思緒收回來。
“怎麼啦?”荀陽關切地問我。
“沒什麼,”我說。我已經不怎麼想在公園裡待下去,就問他:“現在幾點了?”
他看看手表說:“兩點。”
看完時間他擡起頭問我:“你不想在公園裡逛了?”
“我無所謂,”我說:“看你的安排。”
他沉默片刻說:“那我們出去吧。”
我和荀陽走到公園外面。馬路上車子來來往往,釋放出很多喧嚣。我們走到靠近斑馬線的地方,荀陽轉過身面對我,應該是要跟我告别了。
其實我挺感謝荀陽,這一下午因為他的出現,讓我在痛苦的海洋裡稍稍吸到幾口氧氣。
“荀陽,Bye Bye,”我對他說:“祝你玩得開心。”
他這次沒有笑,隻是看着我輕輕說一句:“再見。”
我轉身準備離開。
剛走出幾步路,我聽見荀陽在背後又喊一聲我的名字。
我有點疑惑地轉過身。荀陽加快腳步走到我的面前,對我說:“剛才有件事忘了。”
他從包裡又拿出那本本子,翻到英國打卡那一頁,然後當着我的面在“遇到心動的人”前面打了一個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