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京城的高強紅瓦,炕席床間内裡,流傳向全國各地乃至于世界各地這樣一段來百年前的佳話。
那是在世為天子所掌,人奉天命而行時的故事。
“我們面前看到的正是六年前時候,由國外歸還到國内的一本足足四萬字的回憶錄,它作為史料,為我國最後一任王朝的曆史研究起到了空前絕後的作用,為長久以來的那段曆史助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關外南省博物館曆史文獻館内,一份複制而來的藏品書本端端正正擺放在透明打着黃光的玻璃櫃中。
它通體成泛黃色的紙張,似乎一翻則粉身碎骨——青山穹見過這樣“脆弱”的紙張,那是一本和母親同年而生的,來自于一位最後一個帝國的讀書人寫的市井故事。
這是青山穹當年第一次來到末京的南省博物館以及當年皇宮中的博物館的所見所聞。時至今日,她也會為這封自白書和那個故事而感慨。
它不是來自代表百姓所需民意,也不是來自官員幕僚們的權衡思之,更不是讀書人的歎天不公……而是現在很多人聽了便厭棄的天潢貴胄。
當時的青山穹不可謂不驚訝。
原因很簡單,她蹭到的導遊按部就班地介紹這份文件時,說它是一份對詳盡描寫了宮中内外人物性格,又論證了人性和人類行為動機以及甚至剖析了皇權體制的一本集大成的豐富史料……
不過内心驚訝,孤身一人時青山穹向來不會向外表現,隻邊在一旁觀瞧着導遊隊伍中竊竊私語和震驚的目光,心裡盤算着日後定尋來原文看。
可不讀不要緊。
多年後,出租屋内午休躺在床上犯困的她無意間一翻出那書中内容的謄印本的電子版,她便仿佛越了時空,置身于二百裡外的京内城中。
首頁的作者介紹,便是驚了她的第一次。她當時去末京的博物館時心浮氣躁,很多東西隻是草草見了,如今一看,一瞬便有了時空重疊事事牽絆的幻妙之感。
“李氏端明(扶江十八年——秦晃三十二年),父一品定寒營大将軍李明祁,夫為扶江皇帝六皇子,平親王趙落塵。”
這是……青山穹調動出自己貧瘠的曆史知識和約等于沒有的數學能力,強行計算了一番。
嘶……扶江年間共五十二年,扶江之後是立端年,立端過後是川和,川和之後是秦晃……這位是扶江帝六王妃,也就是立端帝的……弟妹?
可我怎麼記得,曾不知是從評書還是哪兒聽聞的,立端皇帝的兄弟姐妹除了個個短命,便是連他的兒子川和也是短命的,登基不到三年就駕崩了。
這位親王妃老太太居然活了四朝,整整八十九歲。
看到這裡,青山穹還抱有疑惑地特意切進搜索頁面,查了一下這位傳說中的平親王,和他這位王妃的普遍信息。
浏覽不過多時,于青山穹心下了然。
平親王趙落塵,史書上記載是文武雙全才貌雙全,骁勇善戰,曾參與興修堤壩水利,治理水患及親臨北方雪災,甚至奉旨在定寒營親代皇帝行“禦駕親征”事,皇位第二順位繼承人。
甚至最鼎盛時期同時掌管兵部刑部,以及大理寺,權傾朝野,與立端帝位平起平……這些經當代大部分學者佐以史料證實,都是真的。
以及最終于六十歲生日後兩天逝世……總而言之,這位一心一意為當初皇帝着想的赫赫戰功的人,在史書上以及流傳下來的各部門史料數不勝數。
但居多數史學家所言,翻遍各種典籍古籍,那位平王妃李氏的傳記在那本自傳回到祖國後,都隻有左右不過五十三個字,
“李氏,扶江十八年生人,定寒營總将次女,十九歲由上選秀指平親王正室妻也,生有四子四女共八人,秦晃三十二年卒,終年八十九歲。”
剩下的,青山穹在電子書網站上的公開史料來回翻看,就連捎帶腳的提及也沒有,好像除生卒年自己夫兒之外,李氏九十歲的一輩子沒過過别的日子似的。
比那在高度集權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後妃記錄都少。時至越來越多史料公之于衆的今日,依然有人推測李氏可能是做了什麼當初人看來“大逆不道”的事情。
而這份自白書一樣的回憶錄未出現時,人們甚至沒多往這方面想,隻當是那個年代千千萬人一樣,不會輕易被記入什麼史冊。
畢竟五六年前,第一次聽說古代女人在外屋地打盆水洗腳被罵了幾百年的事情的那個夏天,身穿背心大寬短褲在公園散步鍛煉身體的青山穹沒來由地感受到一陣惡寒。
通篇内容左不過叙述了些史料挖掘來的皇家故事。
譬如扶江帝在位五十二年後退位為太上皇,讓身體狀态相比他姊妹兄弟來看更良好,又經欽天監推算,才将皇位給了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