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到底,隻要妻動了情,便是無論如何,都會有妻妾之争。”
“但臣妾不會讓此事情出現。”
孝莊神情凝重,那雙眼眸一直落在珈洛的面容上,但珈洛卻巋然不動,隻等着說完,便安安靜靜垂眸看着手心。
似乎手裡的繡帕就像是什麼新奇的玩意兒一般,來來回回的翻動着。
“你為何不會?”
“是因為皇上入不了你的眼?”
“還是因為你不屑于和董鄂氏争鬥?”
珈洛豈會如此答?
她活得不耐煩了?
她擡頭,再一次和孝莊皇太後對視,眉眼彎彎,一字一句的回答道:“因為新薩日是姑母您的侄女兒呀。”
孝莊一愣,随後猝然大笑,甚至笑的她手都在顫抖。
那手裡的珠子紛紛發顫,發出清脆的聲響。
“哎喲,本宮如今倒是真的很羨慕哥哥,怎的就生了如此一個好的女兒。”
蘇麻喇在一旁提醒似的笑着開口說道。
“主子,您可忘記了當時親王得知是小女兒要嫁來京城時,那神色是多麼的不舍?”
珈洛聞言,擡眸瞧了一眼蘇麻喇,發現蘇麻喇的視線也移了過來,她對着自己微微颔首,眼眸裡都是和善的笑。
這話令孝莊皇太後笑意更深了。
“是啊,如今也是本宮的女兒了。”
“行啦,你這麼說,本宮也是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再納妃,那也不過是一個妾。”
珈洛點了點頭,神色裡都是一副贊同的模樣。
可她心裡明白,皇太後還有半句話沒有說完,那董鄂氏是個妾,但她也怕皇上為了那董鄂氏不顧顔面,做出“褒姒之禍”來。
珈洛隻當不知,她如今點出了董鄂氏和皇帝之間的真情。
卻也指明了關鍵點,董鄂氏乃妾,而她珈洛一心隻想坐穩皇後之位。
即便董鄂氏入宮,後宮也不會掀起什麼波瀾的。
這便會令孝莊皇太後放心許多。
畢竟順治和她的母子情分,再也不能傷了。
話畢,珈洛摸了摸小腹,對着蘇麻喇略有些羞赧的笑了笑,說道:“好姑姑,我想吃您新手做的松子百合酥了,還有孫尼額芬白糕了。”
“喲,奴才這就去做,正好今晨禦膳房送來了一壺鮮牛乳茶,正在爐子上溫着着呢。”
“配着皇後娘娘點的兩個糕點,吃起來正好呢。”
話說完,蘇麻喇便高高興興的出去了。
珈洛則轉身對着孝莊皇太後說道:“皇額娘,咱們去禦花園裡的抱廈裡吧。”
“讓宮女先行将抱廈各處窗戶打開,通通風,然後熏好了香,咱們去才能好好的享受風景,然後吃點心呀。”
“吃完了點心,正好到了午膳的時候,我叫翡翠和瑪瑙備好鍋子,到時候再請皇上過來,咱們一家人還未一同用過餐呢。”
這話明顯是說到了孝莊的心坎兒裡,她神色明顯松了松,笑着說道:“就你會吃。”
珈洛聞弦歌而知雅意,立刻讓翡翠去準備。
又讓瑪瑙去給皇上送消息。
禦花園景緻不錯,抱廈内溫暖如春,不冷不熱剛剛好。
孝莊瞧着時間差不多了,而還不見皇上的身影。
她笑看要揚言親自煮鍋子,實則是站在一邊指揮宮女煮湯鍋的珈洛。
心裡也不由得多了幾分玩笑的心思,開口問道:“你就不怕皇上不來了?”
珈洛轉頭,看了一眼空蕩蕩的門口,再回首,看向坐在遠處榻子上的婦人。
孝莊皇太後不肯沾染半分煙火氣,甚至在珈洛要現場熬制湯鍋時,警告若是有半分的煙火或者味道飄到了她的身邊,就要讓珈洛這輩子都不能吃鍋子。
此刻的孝莊,在珈洛的面前反倒是多了幾分煙火氣。
“皇上不一定會去臣妾的壽安宮,卻一定會來您在的禦花園抱夏。”
話音剛落,孝莊皇太後的視線從珈洛的面容上移開,看向珈洛的身後。
而滿院子的太監和宮女則紛紛下跪。
她轉頭,見少年闊步而來,卻隻是對着自己看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
珈洛和他頗是有些時候沒見了。
知曉他一如既往不怎麼待見自己,于是規規矩矩行禮之後,便移到了一邊去。
窗外景緻郁郁蔥蔥,湖光潋滟,魚兒悠閑。
她趴在窗戶上,感受着溫柔的湖風,被瑪瑙喂了口甜甜的糕點。
很是舒暢。
除了那逐漸清晰的煩人腳步。
“你倒是舒暢。”
少年的嗓音在她身側響起。
聽得出來,少年方才和自己的皇額娘談得不錯,語氣也多了幾分悠然。
珈洛不由得微微側頭自下而上的看了一眼少年的臉龐。
“怎麼?”
少年也收回了遠眺的目光,自上而下的看向了珈洛。
視線相撞,倒是難得的是平和。
珈洛是想看少年情場和親情都得意的神色究竟是什麼模樣。
但她也不能說,皇上龍顔豈非她能調侃的?
“臣妾在看您是否滿意臣妾的效忠。”
她的語氣好像是在說風吹的有些涼似的随意。
而福臨竟也是難得的随和,他先一步收回了視線,遠眺碧藍的天空。
“朕從未否認過你的聰慧,博爾濟吉特氏。”
“嗯,皇上您也是能将大清送往盛世的明君,這一點,臣妾看您的第一眼便如此發自内心的想着。”
珈洛小拍馬屁一記。
果然,少年微微抿唇,雖未笑,但也不冷淡了,不是麼?
這樣最好不過了,大家都和平相處,誰也不影響誰。
到了時間,三人便坐上了桌,咕咕冒着熱氣的鍋子,旁邊還有配好的涼菜,葷素搭配,都是頂級的美食。
珈洛不知道母子兩人是否吃的開心,她反正盡興了。
甚至還頗有興緻的喝了兩口酒釀。
清朝的酒好像不比現代的純度高,沒那麼辣口。
“你倒是很喜歡吃東西。”
在用完膳之後,福臨語氣略有些幾分嫌棄似的說道。
“天下美事兒,無非吃喝玩樂而已。”
“吃便是站了第一位,可見其重要性。”
珈洛感覺自己的臉有些發熱,漲呼呼的,也不好揉,但沒能克制住自己鼓了鼓腮。
福臨看了她一眼,哼了一聲,卻沒有說話。
珈洛:“……?”
什麼難以揣測的怪脾氣。
反倒是一旁的孝莊看着兩人笑了笑,又無聲看了一眼旁邊的蘇麻喇。
蘇麻喇眨了眨眼,悄然退了下去。
不到一會兒,她便親自端來了三盞酒。
“這是奴婢親自釀造的酒,太後,皇上和皇後嘗一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