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拾起了那幾張紙。

很快，他的手劇烈顫抖起來，“老爹，這是……”

幾張文件傳閱。

白紙黑字裡還夾着幾張偷拍到的照片。

默默無名的黑胡子馬歇爾·D·蒂奇，以白胡子海賊團二番隊隊長火拳艾斯做投名狀，從海軍那換了一個新的七武海位置，海軍決定公開處刑火拳艾斯以立威名。

這件事，如果沒有今夜這幾張紙，一定是逐步放出消息。

一開始，先公布新七武海上位。

過幾天再說火拳艾斯落網，公布公開處刑時間。

隻要報紙發出，和白胡子海賊團開戰就是闆上釘釘的事情。

而這個時候，海軍早就在馬林梵多聚集了所有可調動的海軍戰力、計劃好了作戰計劃，隻等白胡子海賊團倉促集結、自投羅網，來個甕中捉鼈。

“前面沒必要看這麼久，回頭你們再喊。”布蘭爾微不耐煩地喊停了震驚喊叫的海賊們。

消息她已經在心裡翻來覆去嚼了一夜，這會兒隻剩下了一個疑問。

“比起前面，我更想知道那顆果實是怎麼被他拿到手的？”她直視着因為這個消息已經滿目怒火的白胡子，眼裡是深深的質疑，“暗暗果實，是從你們那弄走的吧？”

白胡子海賊團氣氛陰沉，一個個沉默着不說話。

這顆果實是怎麼到了黑胡子手裡的？這背後是白胡子海賊團最不願提起的事。

“這件事……”

隻有白胡子回答了她的問題。

一向威嚴卻寬容的老人在提起這件事時，神色中竟然流露出疲憊。

白胡子一向不願意為難晚輩，尤其還是個小姑娘，所以哪怕布蘭爾微問得毫不客氣甚至帶了诘責之意，他還是态度平和地答了。

再次提起這些事，「父親」這個身份讓老人心裡傳來陣陣鈍痛。

薩奇和黑胡子的事，實在讓人恨得牙癢，可兩個都是他的孩子——至少在蒂奇做出這些事之前，兩個孩子他一視同仁的愛着。

可「愛着」，也消不下一顆狼子野心。

海上的野心本來是好事。

畢竟哪怕是面前看似溫和有禮的布蘭溫和灑脫不羁的香克斯，也都是野心勃勃之人。

不管是先天就留存心中的，或者是後天被地位滋養的，野心都是海上亡命徒的帆，有了它才能航行。

太容易停步的人都将被踩在腳下，甚至變成王座下的白骨，被敵船龍骨碾過脊梁。

可踩着兄弟性命的「野心」，違背了一切道義的「功成名就」，到底要來何用呢？

大海兇險，如果身邊的「家人」沒有真情，隻為共同利益聚集，又有何意趣呢？

白胡子一生追求親情，他可以理解别人會有不同的選擇，但不明白如此行徑其中意義何在。

他因為不安而選擇過一次「算了」，可這次，不會再原諒那個家夥了。

白胡子簡單給布蘭爾微講了黑胡子殺人搶奪果實的事，盡管對薩奇的死早有猜測，布蘭爾微還是對黑胡子的心狠手辣感到訝異。

殺朝夕相處的兄弟，就為了一顆惡魔果實。

布蘭爾微揉了揉眉骨，“真麻煩啊……暗暗果實我找了三年，被捷足先登我無話可說，但給了這樣的人，還真是——”

“你在找那顆惡魔果實？”香克斯敏銳捕捉到其中的關鍵詞。

這牽動了一些他久遠的記憶，多年前搶奪「橡膠」果實那回事。

這顆暗暗果實難道也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曆史？

“嗯，暗暗果實是天底下一切惡魔果實的克星啊，這種危險的東西放在自己手裡才最安全。”布蘭爾微簡單帶過了這件事。

但香克斯有點不太明白，繼續追問，“那你怎麼知道的？”

“……我知道應該不奇怪吧。”她欲言又止，像是想要繼續怼兩句，又覺得氣氛不太合适。

白胡子仔細看完了文件裡所寫的暗暗果實在黑胡子手裡的使用情況，他似乎做了什麼決定。

“小姑娘，我欠你一份人情。”

信息是可靠的。至少，同一信息，不會有比烏鴉領主這裡更有時效性的了。

“人情麼……為了這份情報？”布蘭爾微皺了皺眉，搖頭否認，“我不需要「人情」。白胡子，你回不來的話，偉大航路的形勢會亂，這會耽誤我的事兒。”

“所以，活着回來就行。”

出乎意料的，白胡子對此沒有發表類似于「老子可是白胡子啊」這類信心十足的發言。

這是否側面反映了他做好了赴死之心呢？布蘭爾微沒時間細想，因為白胡子對她提出了另一份囑托。

“你把她們帶走吧，找個地方安置她們。”白胡子看着不遠處的白胡子海賊團護士組說，“接下來的航程，不再适合她們和那些小孩子了。”

他把目光投落布蘭爾微身上，“這才是我欠你的人情。”

白胡子話中的含義，布蘭爾微懂得。

潛台詞就是，他們要和海軍開戰，和黑胡子不死不休，沒有在戰争中自保能力的人，就留在安全的地方吧。

全世界，再也沒有比烏鴉領主坐鎮之處更安穩的地方了。

哪怕這份「人情」，也許隻有虧欠，永遠都不會被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