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蘭爾微的具體表現為保持好社交距離,避免陷入泥淖。這是堅城。
可隻要不是曠野,城牆再堅固,總是有法子的。
“你覺得我是在玩你?”果不其然,被香克斯拿花花公子一類比,布蘭爾微立刻就被刺激到了。
“紅發你是瘋了嗎?!你真的覺得我和傳聞裡一樣……「情人」遍布偉大航路嗎?”
“你真的……”
沒長眼睛嗎?
布蘭爾微沒罵出口。
因為香克斯又往前走了兩步,步步緊逼下她又退了些距離。
有些人,沒人激她,就學不會表達。
這兩步走位,直接引得布蘭爾微做出了微小的退讓,轉而開始為她的「不公開」解釋,“……好,雖然我沒說過……也沒正式介紹過你,但是所有人不早就默認了……”
她的話戛然而止。
有些事在心裡盤旋成思維定勢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麼,可話一出口就變奇怪了。
出于多年和妮諾卡探讨八卦的學習心得,「默認」意味着什麼,她本應該很清楚。
默認和正式是一對反義詞。
默認等于不公開、等于不負責、等于将來有一天演變成“他不問,你不說,他一問,你驚訝”。
“這不是最重要的,布蘭。”
沒等她把這點琢磨明白,香克斯直接追着攻擊,
“重點是,别再回避了。”
海賊嘛,什麼名分不名分的,都是虛的。他自己知道布蘭是什麼人就行了。
但不用這個激她,重點不好引啊。
“我……”布蘭爾微習慣性準備反駁,第一個字剛吐出來,腳下一腳踩空,從高聳的礁石上落了下去。
香克斯隻是靜靜看着她往後一歪,整個人掉落下去。
一開始落空失足的不适之後,她連身都沒翻,穩穩踩落在下面的亂石灘。
淺淺的海水浸濕了她的皮靴。
布蘭爾微一擡頭,香克斯已經蹲在礁石的最邊緣,就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雖然這個高度不可能傷到她。
但是為什麼不拉她一下。
明明那麼近,他一擡手就可以——
像讀透她的想法,香克斯突然笑了出來,“布蘭,别生氣,隻是意外讓你體會了一把被戀人「回避」的滋味。”
“你……?”
香克斯正反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明明這麼近,為什麼不拉住你」,對吧?”
“……”
“那,剛剛明明那麼近,你為什麼不向我伸手呢?”
香克斯俯下身,把手遞了過來,笑得露出兩排大白牙,“偶爾也要學會向你男朋友求助吧?”
“布蘭,站在你身邊的不止是你的同伴,還有我。如果在大事上還能被你拖下水,被你「麻煩」,我榮幸之至啊!”
布蘭爾微站在海水裡愣了半天,臉色變換了半天,終于呼了口氣。
她像做了個什麼重大決定一樣,鄭重其事的吐了三個字,“……之前,對不起。”
“布蘭,我不是等着聽這個的。”紅發挑眉。
「留下來幫我幹死神之騎士團」什麼的——至少是一句「請和我一起」之類的吧?
“……總感覺你這套路有點熟悉呢?”布蘭爾微皺着眉頭想了半天。
幾年前她為了救斯裡昂受了傷,斯裡昂說對不起,她也是這麼說的「不是等着聽對不起」的……
“你是不是拿「收買」同伴那套來對付我了?”她越琢磨越不對勁。
香克斯冷汗往下流,伸着的手都有點尴尬了,“……布蘭,别在意這個了啊!”
主打一個欲揚先抑,先讓對方無路可退,再勾引着回來讓對方感動一下,這會兒如果還有個什麼強大的敵人在前方等着,效果翻倍。
百試百靈。
“……好吧,雖然很老套。”
布蘭爾微嫌棄的又瞅他一眼,把墨鏡摘了下來收進口袋,一雙金眸倒映月色和那一頭紅色的發絲。
“那說點你可能等着聽的。”
“……?”
她目光如炬,像勇士出征,“給你機會你不走,那以後遇到天大的麻煩,想走也沒那麼容易了。”
香克斯的欣喜還沒挂上眉梢眼角,就聽她繼續說,
“其次,香克斯,你聽好了。”
“我喜歡你,我們是戀人關系,你再亂叨叨别的我就把你腦袋擰掉!”
“以上,是我因為回避而欠你的「公正」。”
香克斯的笑容徹底僵了,“……布蘭,你非要把這麼浪漫的告白扯上「公正」這種很官方的髒東西嗎?!你是告白還是海軍本部發公告?”
布蘭爾微眨了眨眼,“不官方,怎麼證明「正式」?”
她耳尖有些發紅,眼神卻仍然毫無閃躲,她伸出手放進香克斯始終沒有收回去的掌心。
“最後,拉我上去。”
香克斯收緊手心,笑嘻嘻地一用力。
堅城是攻不碎的,但可以投誠,進去做城防軍也不錯。
來日方長——也沒那麼長嘛。
他剛自得一點,就眼看着布蘭爾微眼裡的光被得逞的笑代替。
布蘭爾微抓着他的手往下扯,把他整個人都拉下來,“讓你不拉住我,我鞋子都濕透了!”
那分笑蔓延開來,卻在香克斯順從被拉下來時那張不斷放大的臉面前轉變成驚恐。
“喂、你……”
水花四濺,兩個人在亂石灘的淺海裡滾了好幾圈,如果不是有武裝色保護,身上這會兒就要多好幾道血口子,終于紅發被布蘭爾微一把按在下面。
海水順着她的發絲滴落在香克斯臉上,濕透的黑襯衫不透肉色,隻是緊貼身體勾勒出她緊繃的腰線,她咬着牙,“你故意的。”
香克斯仰躺在淺灘,紅色的發絲在海水裡暈成一團紅色的海藻,他任由布蘭爾微揪着他領口,低笑聲震得布蘭爾微手心發麻,“這下我何止是鞋濕透了,也算讓你報仇了吧?”
布蘭爾微深吸一口氣,恨不得把他腦袋按進海裡,她怒道,“你那人字拖濕不濕的能怎樣?!賠我衣服!!”
紅發上下仔細打量了一遍布蘭爾微這一身衣服,他仿佛看見貝克曼拉着一張天價賬單甩在他臉上,冷笑着盯他,「賠不起,你自己賣身去索拉抵賬吧。」
“好啊好啊。”香克斯樂得其所。
“一百萬貝利。”布蘭爾微開價。
紅發的眼神變得驚恐。
賠的起,但肉疼,數字卡的剛剛好。
——是一個貝克曼會付賬,但紅發會完蛋的數字。
“你們船上财政狀況我一清二楚,還治不了你了?”布蘭爾微呵呵冷笑着從水裡站起來。
她攥起襯衫下擺擰了擰,露出兩公分被月光照得霜白的勁瘦腰身,然後在紅發的哀嚎裡露出愉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