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水裡對抗這會兒,渾身上下沒一塊幹燥的地方。兩隻落湯雞拖着浸滿海水的衣服走到了退潮的海岸上。
夜風吹過,布蘭爾微伸了個懶腰,有點惋惜的看了看自己這身衣服。
衣服算是廢了,随便吧,這種貴東西就是經看不經用的。
她看了一眼旁邊眼巴巴瞅她的紅發,立刻氣不打一出來,“你看什麼看?還不就怪你!”
“怪我,全怪我。”香克斯忍氣吞聲。
布蘭爾微把濕漉漉的頭發挽起來,用發圈随意綁了一下,正想說些什麼,身後的海面上猛然蹿起幾十米高的浪花,一頭海王類頂着艘黃色的潛水艇玩得正不亦樂乎。
浪頭打過來,把兩個落湯雞劈頭蓋臉又淋了一遍。
“…………”
布蘭爾微抹了把臉,眼神威脅香克斯把呲着的大牙收回去。
紅發嚴肅臉,“要不要我把它趕走?”
北海這片無風帶的海王類這些年被布蘭爾微收拾的一個比一個有眼色,沒等霸王色威懾,已經在看到布蘭爾微的那一瞬間就縮回海裡,尾巴一擺就逃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比你識相。”布蘭爾微瞪香克斯。
那艘潛水艇落回海面,瘡痍滿目的外殼勉強還能看出來一個橘紅色的笑臉。
那艘潛水艇變形的艙門被人大力踹了幾腳,也沒能打開,船體正在有汩汩海水向内灌入。
被海王類玩了好幾個小時的極地潛艇号終于已不堪重負,及時修理也許還有救,再拖下去,等它徹底沉沒,就隻能長眠于這片海域。
“真是倒黴啊。”香克斯感歎道。
無風帶的确沒有風浪,可如果因此認為無風帶沒有「風浪」,那就大錯特錯了。這裡的危險系數不亞于偉大航路任意一片海域。
深淵下潛藏的巨型海王類足可以要了海域中百分之九十的海賊的命。
顯然,這艘潛艇所遭遇的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倒黴?我看未必。”布蘭爾微搖了搖頭,不再關注那艘潛水艇。
她摸了摸口袋,發現自己的墨鏡不翼而飛,大概是剛才兩人在淺灘打滾的時候遺落在了水裡。
四下看了看,在不遠處的礁石邊,她的墨鏡靜靜躺在那反射月光。
沒等布蘭爾微指使香克斯去拾墨鏡,一道藍光從極地潛艇号的船艙内部透出來,呈圓弧狀擴散,緊接着十幾個人憑空出現在了她墨鏡遺落的地方。
她愣了。
今天是什麼破财日……打麻将純輸、衣服被紅發廢了,現在定制墨鏡也大概率屍骨無存。
果不其然,随着藍光消散,一行人中那隻白熊的爪子底下清晰發出了咔嚓脆響。
布蘭爾微心疼地輕輕「啊」了一聲。
墨鏡質量再好,也經不住一隻熊的體重。
“好像是個很有名的新人……”香克斯在她身旁觀察了幾秒,不太确定的說。
經他提醒,布蘭爾微這才想起來點什麼,“「死亡外科醫生」啊……”
這個時候,那位死亡外科醫生正勉勉強強的從淺灘裡爬起來,身上雖然有不少磕碰的傷痕,但狀态看起來卻更像脫力。
“船長!”
此起彼伏的叫喊沖着最中間的羅而去。
白熊沒注意到自己踩碎了什麼東西——也可能以為是貝殼之類的。
他正撲在羅的身旁,支撐着羅站起來。
在之前被當做玩具戲耍的過程中,「room」的使用早已透支羅的體力,否則他們在兩個小時前就已經葬身大海。
剛剛的,就是羅壓榨自己用出來的最後能力。
他們很舍不得極地潛艇号。但是眼睜睜看着它沉沒,和與它一同在無風帶長眠,他們還是拎得清的。
“我沒事,貝波……”
羅話音未落,猛地回過頭,撞上不遠處的兩雙眼睛。
他的手立即覆蓋上鬼哭,腦内拉響的警報讓他先于理智一步擺出了戰鬥姿态。
那标志性的特征過于鮮明,隻是瞬息他就認出了其中一人。
“紅發!”
手術果實的能力再也激發不出半點,連拔刀都有些勉強了,即使如此,他還是毫無猶豫地推開貝波和周圍的船員,把他們護在身後。
現在是什麼情形呢?
四皇紅發……
羅又把視線落在布蘭爾微身上,仔細觀察了一會兒。
她濕透的襯衫緊貼身體,描摹出纖細軀幹的女性特征,一縷縷卷翹的發絲被海水浸濕粘在皮膚上,那雙金眸正平靜地注視着他。
眼熟,但不認識。
紅發和一個有點眼熟的女人大概率和他們一樣遭遇了海難,被迫停留在這座島上。
既然是偶遇,對方總不至于有惡意,應該有商量的餘地。
畢竟傳聞中,紅發并不是什麼嗜殺的海賊,他還是能講道理的。
沒時間目送極地潛艇号的沉沒了,這邊才是重中之重。
“你的船快要沉了,不打撈嗎?”那個女人把頭歪了一個微小的角度,提醒他。
羅沒有說話,隻是警惕更甚。
哪怕對方看似并無惡意,他們也比兇惡的海王類危險百倍。
紅發沒有動作,也沒有開口,隻是看着他們。
盡管他什麼也沒做,羅卻感覺到了有什麼仿佛凝為實質的東西正在擠壓他。
隻是氣勢就可以達到這種程度……這就是四皇嗎?
那個女人看起來還溫和些,也許她是更好說話的對象。而且她和紅發在一起待着,應該多少在四皇面前也說得上話。
“你們……為什麼會在這裡?”羅看向布蘭爾微,聲音全是強作鎮定。
“這是我想問你們的啊。”布蘭爾微挑眉,笑着環抱起雙臂。
「不明顯嗎?」
羅很想這麼問,但他還是沒放肆,根據剛才的遭遇回答道,“算是海難。”
“我看不見得吧?”布蘭爾微一針見血地挑破他的閃躲。
“如果你們按照航道正常行駛,不入「禁區」,是不會被海王類抓着當玩具戲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