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封信很短,不是什麼情書,而是一封感謝信。
這封信是韋燕妹妹寫的,她前幾天買東西忘記帶錢了,是邢秋雨買礦泉水路過,順帶着幫忙付的錢。
妹妹一直想還錢,但是一直等不到他來小賣部,她在高一,正巧跟他們高二教室離了十萬八千裡遠,偶然間知道自家哥哥正巧跟他同級,便拜托韋燕幫忙把錢還給他,還順便寫了一封感謝信以表感激。
要不是這封信,他甚至都把這件事忘記了。
邢秋雨翻了翻信封,果然在信封裡面找到了二十五塊錢現金。
邢秋雨無奈地笑了,把現金揣進了兜裡,打算等會兒下課給淩郴買飲料去。
球場裡的淩郴踢得并不暢快,十個球裡面有八個球踢偏了,剩下倆還被守門員截胡,被對面的壓着踢,越踢越不爽。
嗷,他還笑了!
淩郴蓄力,一腳把足球踹進球門,然後跟段汐等人揮揮手離場:“不玩了,累了。”
段汐:“哇靠,老大,才剛開始啊!就不玩了?”
段汐:“好大的酸味啊!”
“什麼啊?”淩郴明知故問,不肯承認,“懶得理你,走了。”
聽着段汐等人的噓聲,淩郴心裡特别不是滋味兒。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難受什麼,有什麼好難受的,隻覺得自己的心髒被擰成小小一塊,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揪着不放,一滴一滴地往下滴酸水。
為什麼啊?
“淩郴,想喝奶茶嗎?”邢秋雨把書包遞給他,“還是草莓汁?”
“都不要。”淩郴在心裡跟自己作鬥争呢,聲音悶悶的,不太快樂,不想喝東西,“給那個韋燕喝吧。”
“韋燕是誰?”邢秋雨發出疑惑。
“你不知道他是誰?”淩郴悶着走了兩步,愣住了,猛地回頭看他,“那你還接受他的情書?”
“情書?”邢秋雨把信掏出來給他,“這不是封感謝信嗎?”
雨過天晴,晴空萬裡。
淩郴也說不上來緣由,隻覺得心裡頭那種針紮似的酸突然就被這突如其來的太陽蒸發了。
淩郴:“那你夢見的……”
邢秋雨笑了,露出來一對淺淺的酒窩,春風過,百花開:“是你呀。”
微風輕輕起,吹落了滿樹繁花,紅花羊蹄甲的粉紅花瓣紛紛揚揚漫天飛舞,打着旋落下又飛起,把倆人包裹其中。
邢秋雨看着他發愣的樣子,心裡頭更愛了他幾分,伸手把落在他頭上的花瓣拿下來。
在淩郴即将開口問他“你喜歡我?”的前一秒,邢秋雨開口了。
他笑得溫柔,眼裡還帶着懷念,似乎還能透過他眼裡的倒影,看見小時候的他們。
他說:“我夢見我們小時候的事情了。”
淩郴松了一口氣,把話吞回肚子裡,又莫名有點失落:“這樣啊……你夢見我小時候像個烏鴉一樣到處叨人了?”
淩郴對自己的定位有非常清晰的認知。
欠揍,莽撞。
怎麼看也不是邢秋雨會喜歡的類型,更何況誰會喜歡自己的好哥們兒啊!
那看來不是夢見喜歡的人,是他誤會了。
“很可愛的。”邢秋雨并不覺得淩郴欠揍,雖然煩是煩了點,但聽習慣了,就覺得身邊如果沒有這個人一定會會孤獨。
淩郴揚起一抹笑容,摟上邢秋雨的肩膀:“走,喝草莓汁去!我要大杯的!”
“好,我請你。”
學校小賣部的草莓汁一絕,邢秋雨擠了很久才買到兩杯,隔老遠就看見淩郴占好座跟他招手。
邢秋雨遞過去一杯草莓汁:“給,草莓汁少冰。”
看着杯壁流下的水汽,淩郴拿吸管攪拌,三粒剔透的冰塊在粉紅色的草莓汁裡浮浮沉沉,歎息道:“怎麼不多加點冰?”
“你忘了上次喝冰水翹課去廁所拉肚子被主任逮了?”
淩郴:“……”
淩郴捏緊了拳頭,閉眼給了他一記小貓拳:“不提這事兒我們還是好朋友。”
“那個,介不介意我們拼個桌?”一個怯生生的女聲在身旁傳來。
邢秋雨聞言望去,正是韋燕的妹妹,她們剛放學沒多久,跑來小賣部買東西,可是沒占到座位。
“邢秋雨……哥哥?”韋薇眼睛亮了亮,“我哥把錢還你了吧?”
“還了,坐吧。”邢秋雨說,“正好我們倆要走了。”
“好哦!上次的事謝謝啦!”韋薇朝他揮揮手。
淩郴猛喝了一大口草莓汁,碰了碰邢秋雨胳膊,報複心極強地低聲問他:“邢秋雨哥哥,你認識她?”
“别鬧。”邢秋雨眉宇間染上了幾分笑意,“她就是韋燕他妹妹,上次來小賣部沒帶錢我幫她給了……等等淩郴,你喝了我的那杯。”
淩郴看看手裡快見底的草莓汁,又看看邢秋雨手裡那杯滿滿當當的,嘻嘻地笑着拍了拍他肩膀:“怕什麼,都是哥們兒。”
邢秋雨隻笑笑,沒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