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是個大晴天,太陽炙烤着大地,把這些天下的雨水全部回收幹淨,第一隻蟬叫了起來,預告着夏天的來臨。
每家每戶的陽台上都挂滿了衣服和被單,淅淅瀝瀝地往下滴水,等到日落時分,它們就收集完了今日份太陽能,渾身都是太陽的味道了。
淩郴因為感冒,被江晚晴禁足在家,哪兒也不能去。
他腦子昏沉不想動腦,作業丢在桌子上攤着一字未動,人則躺在床上左右滾着,心裡猜測邢秋雨什麼時候會來。就在他困得要睡過去的時候,門鈴響了。
淩郴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穿上拖鞋啪嗒啪嗒跑過去開門。
因為是在家,淩郴也沒有換衣服,身上穿的還是那件淺藍色的睡衣,睡衣已經穿了好些年,硬生生穿大了一碼,但淩郴念舊不舍得扔,故而一直穿着,此刻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露出一小節白皙的鎖骨來,讓人看着很有啃.咬的欲望。
而淩郴本人毫無自覺,他感冒還沒好,聲音嘶啞低沉,卻掩蓋不住語氣裡的興奮,把人迎進房間:“邢秋雨,你來啦!”
邢秋雨呆愣片刻,迅速垂眸隐去眼裡那幾分不自然的神色,走了進去。
他點點頭“嗯”了一聲,把一個小東西塞進了淩郴的手裡。
淩郴抓起來看,是一個紅色的錦囊,他左右翻來看看,沒發現有什麼,便出聲問道:“這個是什麼東西?我能打開看看嗎?”
邢秋雨揚起一抹笑容來,笑得眉眼彎彎,冰雪消融:“送給你的,你當然可以看。”
看見邢秋雨點頭,淩郴迫不及待地打開了看,在裡面找到了一枚小小的平安符。
“你什麼時候去求的……”淩郴震驚地張大了嘴巴,擡眼望他,撞入了一汪春水般的柔和目光。
離這兒最近的寺廟至少都有一個小時車程,還要爬山,一個來回少說四個多小時,而且周末了,去上山燒香的人一定不少,也不知道邢秋雨這個社恐怎麼度的難關。
果不其然,邢秋雨笑着給了他答案:“今天早上去的,希望你平平安安。”
“謝謝你。”淩郴把平安符摟在懷裡貼了貼心口。
“頭還暈嗎?”邢秋雨又伸手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
淩郴坐在椅子上擡眼望他,眼睛眨了眨,似乎在懷疑他怎麼還沒把手挪開:“放心吧邢醫生,我感覺我已經大好了,活蹦亂跳吃嘛嘛香。”
“那就好。”邢秋雨輕咳一聲,自然地放下了手。
“所以……”淩郴勾了勾他垂在身側的掌心,“邢醫生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看電影?我快憋死了。”
他們上次打算看的那個電影直到現在都還沒機會去看呢。
“不行,江姨交代了,不能讓你出門吹風。”邢醫生忍痛撤回了你一條約會申請,并說,“等你病好了,想看多少回都陪你去。”
外頭這日頭正烈,太陽曬一曬,一出汗,再吹吹風,淩郴這病估計又得加個十天半個月的時長,還要不要好了?
更何況淩郴的腳傷還沒好,不适宜到處走動,待在家裡無疑是最合适的安排。
隻是話雖如此,他這話怎麼看怎麼像渣男發言。
淩郴蔫兒了。
他把自己摔進床的懷抱,生無可戀地盯着邢秋雨看,衣領也被扯得敞開大半,若不是淩郴有影子,邢秋雨幾乎要以為是無常上來勾命來了,這活勾命鬼。
蘇蘭秋的作業隻多不少,上午的那點時間就像沙漏裡的沙一樣偷偷漏完了,作業卻沒能做多少。
中午的時候江晚晴出門去了,家裡隻有他們兩個,邢秋雨負責做飯,淩郴負責當吉祥物喊加油。雖然說這是淩郴的家,但邢秋雨比淩郴更熟悉他家的廚房,真真是賓至如歸。
邢秋雨給淩郴蒸了他最喜歡的排骨,好好犒勞今天認真做作業的淩郴小朋友。
他父親生前最會做這道菜,也是靠着這道菜狠狠俘獲了他媽的芳心,他母親走後,父親幾乎天天都會做這道菜,好像隻要做了這道菜,就一定能等到喜歡它的人出現在餐桌旁邊,像以前一樣對他的手藝贊不絕口。
而邢秋雨從小耳濡目染,也學到了其精華,做出來的味道跟酒樓大廚比那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小時候的淩郴最愛去邢秋雨家蹭吃蹭喝,一邊吃排骨飯,一邊聽邢秋雨講他父母的愛情故事。
淩郴也因此常常笑他,若是以後找不到工作了,去酒樓肯定大把人要。
排骨熱氣騰騰地被端上桌,色澤誘人,香味撲鼻,看着就讓人食指大動。淩郴馬上拿出手機一本正經地研究角度拍照。
邢秋雨緊張:“怎麼了嗎?”
淩郴嚣張:“手機先吃。”
邢秋雨失笑:“那它品出什麼味道沒有?”
淩郴勾勾嘴角:“它說吃太快了沒品出味道,讓我也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