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媽媽見沈沛荌走後才出來,她不清楚蘇老師和自家太太說了什麼,但看太太臉上那種躍躍欲試的表情,不免有些擔心。
“太太,蘇老師都跟您說什麼了?”
錢太太不知在想什麼,臉上有着扭曲的笑容。
陳媽媽又試探性的叫了一聲,
“太太?”
“陳媽媽,你找人去查一下,市面上是否真的有滬西鹽号的股票在兜售。”
陳媽媽心裡一驚,錢太太眼睛裡閃爍着光芒,透露着一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瘋狂感。
“太太,這件事要不要先試探下老爺那裡的口風?”
錢太太眼睛一眯,眼神立馬尖銳起來,
“陳媽媽,别忘了你是跟着我陪嫁過來的!注意你的分寸!”
錢太太一向對她很客氣,甚少用這種語氣和她說話,陳媽媽當下腿一抖,膝行跪到她面前,凄楚開口勸解,
“太太!我是一心為您着想的,我也是擔心您被騙了。滬善鹽号的事情至今還沒查清,到底是個什麼情況誰也說不清楚啊,咱還是不要趟這趟渾水了。”
錢太太此刻哪裡聽的進去這些,見她如此模樣心裡更加煩躁不堪。
“行了行了,我心裡有數,陳媽媽你也是老人了,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應當清楚。”
她語氣嚴肅又暗含警告,話雖沒點破,但陳媽媽心裡清楚,本想将這件事告訴顧蘊小姐讓她勸一勸,此刻也打消了念頭。
“我知道了太太。”
陳媽媽的話錢太太到底還是聽進去了,留了個心眼。
晚上錢雷飛剛進門,錢太太就殷勤的迎上去,端水倒茶捏肩的,無不體貼。
“老爺,累了吧,快坐下歇歇,嘗一嘗我剛泡的茶。”
錢雷飛被這陣仗吓到,自家夫人很少有這樣的姿态,他雖說很受用,但心裡也直打鼓,擔心她是不是惹了什麼事情。
“今天這麼積極,不會是在外面給我惹事了吧?”
錢太太給他捏肩膀的手一緊,臉上堆着笑,語氣也嬌嗔,
“老爺,瞧你說的,我心疼心疼你也要被你說麼。”
“好好好,是我多想了,多想了。”
錢雷飛拍了拍她的手,臉上笑開了花,這日子要是每天都能這樣就好咯。
“老爺,前段時間鬧的很兇的滬善鹽号的案子怎麼樣了?”
錢雷飛肩膀被她捏的很舒服,正閉眼養神,聞言也沒多想隻是閑問了一句,
“你突然問這個做什麼?”
“我,我就是問問。”
她被一問就緊張起來,手上的動作也停下來。
錢雷飛哼了聲,示意她手上繼續。
“是替你那個侄子問的吧?”
錢太太一愣,又關周京煦什麼事?難道她這個侄子又惹他不痛快了?眼下也隻好順着他的話茬往下說。
“瞧你這話,不也是你的侄子麼?”
“我把他當侄子,他有把我這個姨父放在眼裡麼?你啊,就知道幫自己娘家人說話,那周京煦整天查案查案的,現在搞得我們整個警察局跟個擺設一樣,在老百姓心裡,威望還沒他周京煦和他的偵探社高。”
錢太太坐下來,把茶端給他,幫他心口順着氣,
“别氣了,他好了,你這個姨父臉上也有光啊,都是一家人。”
“可惜我們沒有……”
錢雷飛話停下,他和顧芸結婚這麼久了,可是到現在兩人都沒有一個孩子,孩子在兩人之間算是一個忌諱和傷痛。
果不其然,錢太太臉色一下子白了下來,錢雷飛見狀也出聲安慰,
“好了好了,我也沒有别的意思,一激動就說錯話了。”
“老爺,是我沒用,這麼久了也沒給你錢家生下一兒半女的,你怪我也是應該的,實在不行,你,你就去再找,再找,”
她說的泫然欲泣,眼淚更是說掉就掉,錢雷飛看的心疼不已,上前把她摟進懷裡安撫,
“你胡說什麼呢,以後這種話不許再說了。”
錢太太在他懷裡小聲哽咽,手時不時的照着他身上捶幾下。
“好了,好了,别哭了。”
“我知道你的心,你總想着一家人和和睦睦。這次滬善鹽号的案子确實特殊,不是周京煦能插手的。”
錢太太在他懷裡,仰起頭問,
“那,那滬善鹽号以後怎麼辦?就這樣讓沈老闆的大哥接手麼?”
“你一婦道人家,關心這些幹什麼?這些事也不是你該問的。”
錢太太嘟囔着嘴,不滿的說道,
“我這還不是為你着想,每次和那些太太們打麻将,她們問我什麼我都不知道,暗地裡還不知道怎麼嘲笑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