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金沒在接着往下看,這十二個赤裸裸的标題大字足以讓他認清現實,他是真的被放棄了。
他手上死死的捏住那張報紙,嘴唇慘白,整個人坐在地上發顫,面上的情緒崩塌,眼裡終于流露出害怕。
偏周京煦此刻殘忍的開口,徹底擊碎他殘存的一絲僥幸,“看到沒有,你被抛棄了,沒有人會救你出去,你對他們來說已經是棄子了。”
朱金眼裡決絕,低聲怒吼,“你又好到哪裡去?還不是想讓我說出背後之人是誰,我說了你能把我弄出去嗎?不能!所以我為什麼要說,我偏不說,看到你這麼急切想知道真相的樣子,真讓我痛快。沒想到你周公子也會有這一天。”
他坐在地上又哭又笑的,陷入自己的情緒裡無法自拔。
“無可救藥!”
周京煦搖搖頭,看了朱金一眼,這樣的人,可憐又可恨。
朱金這條路已經堵死了,既然他口中念叨那背後之人能把他弄出去,那這人在上海肯定是有一定勢力的。
獄警正在吃飯,看他出來,忙把筷子放下走上去,“周少爺,問完了?”
周京煦點點頭,看了一眼他吃飯的桌子,桌上有一瓶未打開的白酒。
獄警尴尬的解釋:“這瓶我絕對沒開,值班期間不能喝酒,這規矩我知道的。”
周京煦拍了下他的肩膀,離開前想了一下,還是返回來提醒道:“這兩天看好他,不要出什麼意外。”
獄警撓撓頭,覺得他真的杞人憂天了。一個瘋子的話也相信,能出什麼意外?這幾天都沒人過來看過他,難道還會有人來救他不成?
但嘴上還是答應道:“放心好了,這兩天保管把他看牢了。”
周京煦走了之後,獄警繼續坐下來吃剛才沒吃完的飯。但這麼冷的天,飯放了一會就已經涼了。米飯變硬,上面鋪的菜油已經凝固起來,看着就沒有食欲。
獄警忍不住抱怨道:“這破天,偏偏今天就我一個人看守。”
他說着就把目光投到桌上的白酒上。不知道是哪個值班的,把酒落在這裡了,這都一天了也沒人過來取,應該就是不要了吧。
他這樣想着,轉身就把酒瓶子打開,給自己倒了一杯。
這麼冷的天,喝點酒暖合一下,反正今天就他一個人在這,也不會被人發現。
喝完一杯之後他就感覺腦子越來越沉,眼皮子開始打架,然後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就往桌上倒去。
監獄門口方向,有個人慢慢走過來,經過他時,從他腰間把牢房的鑰匙拿下。
朱金還在地上坐着,手裡的那張報紙已經被他撕碎,四散在他周圍。
有腳步聲響起時,他沒擡頭,以為又是周京煦去而複返。
直到...
“朱金,老爺讓我來帶你出去。”
朱金聽到聲音的那一刻,擡起頭,死寂的眼裡重新又燃起希望,他艱難的爬向牢房門口,眼睛不眨的看向來人,沒有錯,這人他見過,是一直跟在老爺身邊的。
他還沒被放棄!
“快救我出去,我就知道,老爺肯定不會放棄我的。周京煦就是在騙我。”
他的嘴唇因為長時間沒有喝水,已經幹的起了皮,黏在嘴上。開口說話時嗓音也是幹澀難聽。
“周京煦?他來過了?你有沒有和他說什麼?”
來人聽到他嘴裡說出這三個字,立馬緊張起來。說話時語氣也披上一層危險。
可惜沉浸在即将自由中的朱金完全沒察覺到。隻一味的表露自己的忠誠。
“我什麼都沒說,我是不會背叛老爺的。”
“那就好,我這就帶你出去。”
來人聽他說完,這才掩蓋眼裡的殺意,拿出手裡的鑰匙,打開牢房的門。
還沒等他高興,他就被這人照着脖頸打了一下。
朱金是被這人用手拖着走出監獄的,他沒有力氣掙紮,腦袋昏沉,眼睛即将閉上之時,他的視線緊随着牢房一晃一晃的。牢房地上有一隻空碗,裡面的水已經渾濁,肮髒不堪,就如同他的人生一樣。
監獄外面停了一輛小貨皮卡,上面裝滿了菜葉子。開車的司機看到有人出來了,忙下車跑過去接應。
兩人擡着,把已經昏迷的朱金扔進了皮卡車廂裡,又蓋上了一層塑料油布,用磚頭壓好,從外面看隻以為是一輛拉菜的車。
司機上車發動車子,“這人怎麼處理?”
坐在副駕上的那人往後視鏡看了眼,大風吹得布的一角掀起,綠油油的菜葉子随即露出來,他收回視線。
“老爺說了,找個沒人的地方處理幹淨。”
兩人開着車往人煙稀少的郊區樹林開去,開到一半,司機停了下來,捂住肚子叫道:“不行了,我得先找個地方放下水,你在車上等我一會,很快。”
副駕那人不耐煩的扭臉,看了眼外面,“快去快回。”
司機找了個地方方便完,舒服的哼着調子往回走。開車門上車前,眼睛看了一眼後面,臉色騰地一下就變了,這布壓得好好地怎麼被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