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走近見了來人,九淵即刻也要在梨行先生身邊跪着,桃雲飛來飛快的托起了他。
皓背着手沒有轉回身,桃雲接起她,拼出了幾個大字。
“殿下不必跪。”
皓一身戰甲未來得及卸,連日在槐園裡挨個審判,終于才弄懂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倒是先生真敢教,弟子也真敢學。雖然沒教,但是管教不力的梨行也一并罰着,沒什麼關系的玉塵也一并罰着。
阿汀與修竹自行進了禁室,雖然皓沒覺得他們有什麼錯,可他們二人十分決絕,勢必要去給自己關個十天八天的架勢。
桃雲拼着:“如今看殿下與你好了,我自然也是放心了。”
九淵回頭,身後不知什麼時候跪了個花川。
桃雲說罷,皓便一甩鬥篷回身,頭也不回地徑直離開了槐園,不再追究。
待他走後,沉澤天尊拉起花川便要借一步說話,緊張又神秘,叫人弄不清個所以來。
梨行先生拍了拍膝蓋起身,站到九淵身邊,望着皓的背影一示意:“赤霄戰神本在追殺鬼王歸羽,出了你這麼檔子事,阿汀修竹慌慌張張找人幫忙,中途遇上了他,也是慌不擇路了,阿汀竟拉住戰神便跪,求他去救你。”
“還好你們救回來了,不然你們隕了,鬼王跑了,戰神可落了兩頭空。”
九淵轉頭問着先生:“鬼王又來了?”
“是啊,陰魂不散。自那四重試煉以來,戰神一直追殺鬼王歸羽,這鬼王逃跑躲藏的能力可是一流,天上地下來回的跑,叫戰神好追。這不,順着天梯又跑天上來了。”
“先生失陪。”
沒等先生解釋完,九淵快步走出槐園,追趕着赤霄戰神的身影。
望見那銀鬥篷的背影,九淵喊住他:“戰神!”
皓站定,回身看他,隐去了腰間彌漫血色的赤霄劍,開口道:“殿下。”
即使很少聽,他的聲音卻很好記。同他森冷的氣場不同,他的聲音溫和極了,身如寒風凜冽,聲如春風和煦。
九淵内心猜着,大抵是如此,怕自己不夠威嚴才不願開口說話吧。
“多謝戰神救命之恩。”九淵端手一拜。“若有鬼王蹤影,但請差遣九淵盡綿薄之力。”
皓輕“嗯”了一聲,轉頭便離開了。
沒過幾天,赤霄戰神的調令便傳到了梨行先生的手上,若調令亮起,便要差槐園全部弟子助赤霄戰神一臂之力。
沉澤天尊後來也找過幾次花川,可每次都是憤憤離去,而花川卻一臉悠然模樣。
禁室裡的阿汀和修竹被放了出來,令九淵意外的是,他們身後還跟着那位八重的審判官。
在九淵問出口之前,他先嘿嘿一笑:“我來躲命幾天。”
在禁室中,阿汀修竹大概知道了九淵大鬧昭陽宮這一事,很知趣地走開了,留他們二人叙話。
話即一出口,九淵心中愧疚陡增。“多謝審判官。”
他釋然一笑:“什麼審判官呀,我不幹啦。”
沿着湖畔走着,他邊走邊垂頭,想踢起什麼小石子玩,可這天上的湖向來澄澈透明,旁邊也沒有石子。
“上神大人,若您擔心羲和上神報複,我可以聯系神使官,給您重新謀個好職位,您無需……”
“好啦。”他雙指夾住小本子,打斷了她的話。
那本子抵擋住了十二金針,表面焦黑。他翻開本子,裡面記着這位胡鬧的殿下一樁樁罪狀。
九淵低頭。“九淵認罰。”
他卻在她身側哈哈大笑起來。
“上神為何發笑?”
“抱歉,審判官向來鐵面無私,嚴守律法。可我卻罰不了羲和。”他手指一撚,将那小本子收了起來。
“如果律法隻對遵守它的人使用,那我看它也沒什麼存在的必要了。”
他笑吟吟的,雙眼眯成兩條縫:“這個,我就留作紀念了。殿下,您幸運,遇到了我這麼個不想幹了的審判官。”
“上神高潔,是天界福祉。”九淵端手回道。
“罷了罷了。”不知何時竟走到槐園門口,他揮了揮手,“今後一别,也許不能再見,願殿下前路順遂。”
他端起雙手交叉橫于胸前。“神禮降福。”
九淵回禮:“神禮降……诶?”
她下意識地回禮,卻猛地發覺,這裡早就不是人間的靈澤了。
等她再次擡起頭尋找那位審判官的身影時,卻早已不見蹤迹。
他怎麼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