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下方快要看不見的人影,又枝突然笑了。
“走吧,走快些。”
被玉塵攬着的螢璃似有所感,回頭望去,看着漫天黑霧,驚喜地睜大了雙眼。
玉塵發覺她的動作,回頭看,心頭一緊,低聲咒罵道:“鬼王怎麼他媽偏偏這個時候追過來!”不由分說拉着螢璃更快向下飛去。
下方的花川定住身形,快步向又枝飛去。
又枝閉上雙眼,企盼花川動手利落些。
*
今春短,來年又一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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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重天的神仙們都不怎麼喜歡一重,越是向下去,越覺烏煙瘴氣。
“雷霆!”九淵擡頭瞪着那金光閃閃的戰神。“我叫你戰神是因為我願意敬重你,你算個什麼東西竟敢令人制住我?”
目光灼灼似火。
忘了還有這麼一茬事,雷霆一擺手,令人将她放開。
九淵起身,徑直向南天門走去。
雷霆譏諷道:“鬼王在下,下方不知情況如何,殿下敢直接跳下,是鬼王同黨不成?”
九淵回頭,毫不客氣回道:“眼下罪神逃竄,雷霆戰神帶領這麼多武将,卻無一人追下去,是怕了不成?”
“你!”
“九淵失言。鬼王曾在一二重設過詭異結界,不容許神力高的神仙進入,戰神此舉謹慎,是為上策。”她轉回身,“在下一介莽夫,神力低微,不計後果,最适合先行了。”
天上轟動,本想躲清閑的梨行也不免被雷霆的神力震蕩出來。等他抻着懶腰從結界中出來,槐園中就剩下兩個一頭霧水的弟子了。
梨行心道不好,帶着阿汀與修竹趕來時,便見縱身向後躍下南天門的九淵。
……
梨行不禁心中暗罵:什麼事啊這都是。
玉塵懷中緊抱着螢璃。他不知道雲下是什麼,隻好以自己的背試試。
預想了很久的疼痛沒有到來,不禁詫異:诶?這麼慢的嗎?
一道淩厲的劍風刮過,打在他腳上,風師叫那劍風擊得一痛,落腳站定,勉強看了看清眼前人:“殿下?”
九淵收劍,不耐煩道:“啧。摔死了螢璃就歸我了。”眼神不忘四下瞟着。
玉塵一時沒聽出來好賴話,下意識準備要打架。
螢璃“啊啊”了兩聲,扯住玉塵的袖子,牽起他的手。
黑暗中她給自己手掌咬出了血,悄悄撫上他的手腕。
叫樾喬穿刺的傷早已愈合,身子也恢複大半。
玉塵看着自己光潔完好的手腕怒道:“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行!不行!就是不行!哪怕我死在你面前了都不行!”
瞧見螢璃一副委屈欲哭表情,他一時間手足無措起來,軟下語氣,握住她的肩膀。
“你要好好的藏起來,不然我們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螢璃未開心智,說了這麼些也是白說。
玉塵無奈搖頭。
九淵道:“人家是未開心智,不是傻。”
慢慢來,人哪有一天變成的。
尋了許久,也不見花川的蹤迹,擡頭望去,雲海之中黑霧欲散,想來瞞不住雷霆戰神,他們也會快速追來。
沒過一會,旁邊出現鐘禮的身影,他托着一顆小小光點,見了玉塵便要拉着他走。
九淵皺眉:“花川呢?”
鐘禮一松開手,那光點便消失不見。
“方才他給我這個便推我先走,那時背後黑霧彌漫,料想花川是與鬼王糾纏去了。”
玉塵接過話茬:“本想借個假的,怎麼還來了個真的。”
“别說了。”九淵邊說着,邊在地上打着道道劍氣。“有些深山老林神也不願意去,就是苦了點。”
“方才我與雷霆上神有些沖突,他應該不大會相信我,一會你們向哪裡跑,我便指哪邊的方向。”
上方忽地傳來獵獵風聲,應是有人來了。
九淵轉頭看向身後亂石堆砌的山,正對着他們有個看不真切的山洞,流下幾藤雜亂的白栀子遮擋。
身後傳來聲音,正是數名武将追來了。
天邊清明,不見黑霧。
武将看着九淵,又看了看地上劍氣落地痕迹,心中已有想法,卻還是不得不開口問了句:“殿下,請問方才有追上罪神嗎。”
九淵收起鳴霜,朝着劍氣方向指過去。
這一答案與那領頭武将心中不謀而合,顧及下來前雷霆戰神的交代,他躊躇片刻,依舊是下令,分别向着殿下所指方向與反方向追去。
九淵知道如此結果,也知曉其難處,不過也是聽了雷霆戰神之命行事罷了。
身後卻響起了意料之外的聲音:“殿下指東你們走西,連天帝陛下親女兒的話都不肯信了,那天界還有誰可以信了,下一步天帝陛下的話是不是也要忤逆了?”
這番言辭實在太過激烈,可從他嘴裡說出來,卻好像倒也合理了。
九淵端手行禮:“見過先生。”
領頭武将叫梨行訓斥的滿臉漲得通紅,心知這番舉動不妥,可上面還是有戰神的命令,叫他實在難做。
最後,倒還是九淵大度:“都是領命行事罷了,雷霆戰神心思缜密,信不過我一介小神,無甚不妥。”
梨行先生冷哼一聲,别過頭去。
武将也是在這時快步離開,朝着兩邊追去了。
三人躲在白栀子後,望着離去的武将們松了口氣。
鐘禮大口喘着氣,終于放下了撐着結界的手。
可也是同時。
梨行先生轉頭,向他們三人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