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完采訪,溫華熙跟着韓三喬搬設備上車,兩人均面色難看。
韓三喬準備上車前,從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你等下給她。”
“這是?”
“采訪費。”
溫華熙颔首接過,等韓三喬啟動車輛走後,她偷偷打開一看,是500元。她拿出自己的錢包,從裡頭拿出僅有的300元整鈔現金,一并塞了進去。
走樓梯時,想起之前采訪似乎沒有給過采訪費,她捏了捏手裡的信封,還是接着朝上走。
到達病房時,居然見譚朝笛正收拾行李。
“你要出院?可你才能下床啊!”
譚朝笛蒼白的臉輕笑,“能下床了就能幹活,我被取卵的那兩次,也沒休息過半天。”
“可……”溫華熙知道她着急出院的理由,隻能趕緊掏出信封,“這是給你的采訪費,請你收下。”
譚朝笛欣然接過,“如果一開始你就說有采訪費,可能當天我就配合你了。”
溫華熙心情很複雜,她并不信譚朝笛這句話。
可對于譚朝笛要出院,自己也沒有立場說什麼。尤其人家已經和醫生溝通好,也隻能幫她提着薄弱的行李下樓,看譚朝笛一個人慢吞吞地辦理出院。
那個身影單薄得像一陣風,又似一株頑石上的野草。
“你要去哪兒?有人來接你嗎?”溫華熙和譚朝笛站在醫院大門。
譚朝笛點頭,嘴角挂笑,“怕我一個人出事?”
溫華熙誠實回答,“嗯。”
“你知道嗎?你們這群陌生人給的善意,讓我意識到,哪怕改了名字,我也沒有真的去改變自己的命運。”譚朝笛笑中含淚,和溫華熙對視,“我已經找到一份靠譜的暑假工,會按時來複查,會好好畢業,好好生活的。”
她潇灑地抹掉一顆淚珠,“以後都躲他們遠遠的,别擔心我。”
譚朝笛,譚zhao di?
溫華熙内心難受,眼眶泛紅,“那是誰來接你?”
“一個家裡做制衣廠的學姐,給我包吃包住。”
果然,十分鐘後,就見到開了輛SUV的女性下車。
“謝謝學姐!”譚朝笛很感激地沖人家打招呼。
這位學姐動作利索,伸手拿過溫華熙手裡的行李和果籃,上車後和溫華熙打招呼,“這裡不能久停,先走了。”
譚朝笛探出車窗,“謝謝你,溫記者!”
“不客氣,身體養好,早點痊愈。”
“等你們節目的播出。”
車輛很快消失在視線裡,溫華熙卻站在原地很久很久,她努力領悟采訪的意義。
原來語言是那麼貧瘠,它不能輕易說動任何人,隻有共鳴後的剖白,才能擁有撼動人心的力量。
接下來幾天,溫華熙除了負責打雜配合的事外,做的最多的就是整理群衆投稿,對海東省各地的群衆維權、鄰裡關系,對各類民生問題不再停留盲人摸象狀态,越發認真總結。
這天中午,溫華熙跑飯堂幫韓三喬打飯,沒想到碰上了趙珂,“趙博士?”
趙珂一臉皮笑肉不笑,“這是怎麼約都約不出來的溫同學啊,你怎麼在這?”
“我現在在電視台實習,您這是?”溫華熙察覺對方不怎麼開心,“如果您最近在台裡的話,我們後面有空可以約着交流呢。”
“哦?我還得謝謝你,因為你和你們台裡媒體報道,現在實驗室被送來檢測的化妝品一大堆,我還多了一個科普知識的工作。”
趙珂一副要叙舊的模樣,溫華熙和人解釋,先将韓三喬的餐送過去,再回來和人擺龍門陣。
這才知道,趙珂最近因為纖姿堂新聞導緻工作量暴增,最近和台裡的娛樂頻道合作三期節目,連續一周都需要來她們台裡報到。完成節目錄制後,還得回實驗室加班,不可謂不忙碌,難怪怨氣沖天。
溫華熙端着餐盤,和趙珂對坐,誠心誠意道歉,“讓您的工作量上升,實屬抱歉!”
趙珂聽完哈哈一笑,“你怎麼那麼可愛,這麼認真,在人電視台不得被欺負啊?”
溫華熙驚訝,“為什麼?”
“他們在台裡說話很隐晦的,想要融合集體,你也得學會拐彎說話。”趙珂像模像樣地教學。
溫華熙傾身聽,“洗耳恭聽。”
“你這個小同志,向人請教,可是要交學費的。”
小同志?莫名想起燕堇稱呼她時的語氣。
她眉心微蹙,“您這是在索賄嗎?”
“一點都不幽默。”趙珂翻了個大白眼,“你陪我吃個飯,請我喝杯水,算索賄嗎?”
“這——”溫華熙眼裡閃過一絲尴尬,“原來不算啊。”
趙珂真想上手捏捏人小姑娘的臉,“首先,我國對??行賄罪的定義??,最低金額為一萬元以上,而??受賄罪??是最低金額為三萬元以上。你一頓18元的盒飯賄賂個什麼?”
“還有,你來我往的人情世故,又沒有利用職務謀取不正當利益,純屬知識交流,怎麼,法律也要限制‘三人行,必有我師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