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位主人的第一個指令是,寫下你最恨的名字,以及對着裸露的身體拍一個1分鐘以上的視頻,一并發過去。
“你不發的話,萬一你背叛了‘蜉蝣’,和那些壞人一起來害大家,那我們不是很慘?你發過來,完成挑戰我們删掉。”
被痛苦沖昏頭的孩子,完成了第一項任務,這也成為她無法擺脫這個遊戲的根本。
“完成挑戰才肯删掉?”溫華熙皺着眉頭,對上好不容易擡頭講原委的眼睛,“所以當時你就清楚,最後一項挑戰任務是自殺。”
“嗯。”女孩又低下頭。
對當時的她而言,本就計劃要自殺的人,立刻執行和延後執行沒有區别。
甚至,因為有外人的助力,這場報複可以更加痛快。
蜉蝣挑戰合計有五十多項,幾乎每天一項。按這個節奏而言,她自殺時間應該在10月底。
但高月明和母親的吵架愈演愈烈,尤其臨近開學,她越發崩潰。
120分的卷子隻能拿50多分,學校就是她另一地獄。
她等不及主人的任務,按照論壇裡有人提及過的老鼠藥,當天中午趁着謝秀芳去吃喜酒,偷拿媽媽放在抽屜裡的錢,買來吞服。
碰巧遇到燕堇和溫華熙願意送她去縣醫院,還願意幫她墊付住院費。
“這個姐姐說,尋死不如尋出路,我……我,我當時就不想死了。”
高月明看了看燕堇,心裡更是忐忑,“從來沒人幫我,他們都說我是廢物,内向鬼,我……”
女孩又落淚痛哭,全身止不住顫抖。
她還太小,道理很難完全消化。
與其說是被這句話打動,不如說是被兩個陌生人的關心感動。
燕堇知道女孩的難過,給她又遞過幾張紙,“慢慢說,不着急的。”
稍微平息後,高月明在溫華熙的引導下繼續講述。
八月底,高月明就已經放棄自殺,并想退出這個任務。
她先告訴對方自己完成了一次自殺,認為任務已經結束,自己得回學校上課。尤其她開學後,上學日根本也摸不到手機。
可對方并不打算停止這場“遊戲”。
“給你一周的休養時間,之後我們每周末推進一點點,會順利結束的。”
高月明一開始以為對方隻是說說,誰知道兩周後的周六,對方繼續發布任務,要求她在淩晨4:00聽一晚上的歌曲,并附上歌單。
因為要求很簡單,且裡面的歌曲大多數她都知道,她便按要求做了。
這是一個内有50首悲傷歌曲的歌單,涵蓋純音樂、流行音樂,當時聽完,她整個人又陷入沮喪狀态。
低迷的情緒還沒結束,第二天的任務又來了。
一個個喪氣但極為簡單的任務,讓爬出泥潭的人又一次深陷其中。
直到10月中旬,開始了自殘任務。
高月明拉開衣袖,展露自己割腕的疤痕,七八道劃痕明顯,讓幾個成年人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你是怎麼意識到不對的?”燕堇抿唇,整個人浸在低氣壓之中。
“我媽發現我傷口時,又氣又叫,還給我包紮,我,我還興奮了好幾天。”高月明畏縮着身子,“所以又偷偷多劃了幾次,就被同學發現了。”
高月明害怕地拉回袖子,“是謝泓甜發現的,那時候她還給了我一巴掌……”
謝泓甜用燕堇曾經說過的話提醒她,她的命有價值的。
沒想到,自己曾經和謝泓甜分享過與燕堇的對話,竟成了一次拉回自己的機會。
接着,高月明再次清醒,她拒絕繼續實施“蜉蝣”任務。
可對方發來的視頻,讓她害怕。
那是她自己親自拍下來的隐私畫面,把自己徹底困在其中。
“不按着做,就發給你好友列表裡的所有人的。”還不等她想報警,對方就打上補丁,“敢報警,直接寄給你爸媽、鄰居看,看看她的好女兒,在網上都幹什麼好事。”
豆大的淚水又止不住滾落,高月明抽泣着,“我不能報警,也不知道怎麼辦,謝泓甜讓我來找你們,我可以長大後工作補償你,我不想死了!我不想死!”
溫華熙上手摸摸小姑娘的頭,“芳姨知道你今天跑過來嗎?學校那邊有請假嗎?”
“我住校的,謝泓甜幫我請假了。”
燕堇将有些冷掉的茶倒掉,沏了杯熱茶推向小姑娘,“報警肯定是要的——”
不等燕堇話說完,高月明激動道,“不要!不要!它要是把視頻發出去,我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