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江平日報社的社長兼總編輯嗎?”
楊思賢耐着性子給年輕人普及,“事業單位的人員流動不局限于本單位,尤其是高層管理人員。”
她拿手機檢索陳園相關的公開事迹,發送到溫華熙微信。
“她是一名尊重理想主義者的伯樂,在江平日報社也做出了很大成績,大刀闊斧搞改革,敢于放權實幹派、優化審稿機制,不是廣告主義,更重内容。”她眼裡充斥着對未來的渴求,“如果她能成為海東電視台的下一任台長,你我的抱負,以及對民生問題的探索,會有更大的空間。”
楊思賢緩了口氣,鄭重道,“兩年時間,我相信她會做到的。”
不能否認,是很誘人的理想之路。
看來,海東電視台的台長之争非同一般。
可溫華熙目前對台裡權力鬥争興趣點不大,她抿唇沒有答話。
楊思賢不在意她的安靜,又補了句,“甚至,有一天也能給韓暢這一類人遮風擋雨呢。”
溫華熙想起盧丹轉告楊思賢的話,“我是您嘴裡說的‘小孩’,這些‘大人’的事,我不懂。”
楊思賢笑笑,“我沒讓你現在做什麼,對于我們而言,有更多志同道合的同伴很重要。而你,我覺得可以培養,也需要你有更清晰的目标。”
她走近溫華熙,輕撫溫華熙的拐杖,“更何況,你現在還是學生,能學好專業課,在社團磨出好項目,就足夠了。”
溫華熙對現在的場景,生出一種抵觸。
一場頭腦風暴在腦海席卷,她忽地和楊思賢眼神對峙,“韓三喬老師的事,和你們有關系?”
兩人眼神都不客氣,沒有前後輩的禮儀約束,是明晃晃的試探、較量。
于溫華熙而言,這是價值觀的确認。
年輕人眼裡的狠勁很足,楊思賢不屑再鬥,把目光緩緩移向室内的國旗位置。
不禁嗤笑,“難道聯合廠家作假、惡意報道、收受賄賂,不是他韓三喬本人做的?”
一審資料裡韓三喬的惡意報道詳盡,拿着對方八九年前的廠房照片搞春秋筆法,大肆描寫對生産環境、原料來源的質疑,逼得企業橫幅撰寫的冤枉挂滿整個廠房。
報價作假的合作方更是當庭跳水,拿出證據證明是被韓三喬脅迫要紅包,逼迫他們配合違法操盤。
這些公開且證據确鑿的内容溫華熙不曾四處宣傳,怎麼不是在給韓三喬體面呢?
不過是想堅定本心,她害怕再有這種沒底線的同行者。
溫華熙眼眸一沉,“犯錯了,該受懲罰是沒問題。可我希望社團的指導老師也是光明磊落的。”
光明磊落……
楊思賢與她實現交錯,“我很想吹牛,但不是我做的,我也不能認。不過,你有沒有想過,就算真的有釣魚執法,或者叫請君入甕,本質都在韓三喬。但凡他行得正,怎麼可能掉進别人的陷阱裡?”
思賢姐否認了,溫華熙不自覺松了口氣。
嘟囔着,“如果要成天嘔心瀝血鬥來鬥去,還有心力為民衆發聲嗎?”
楊思賢似是思索,“該做的事不要停,該拼搏的升職更不能停。就像那天你們對着我和韓暢發出質疑時一樣,一線記者是幫不了一線記者多少的,如果我們不入局,就會被踢出局。這是我的忠告和期待。”
溫華熙一時間沒有答案,輕輕點頭,“明白了,謝謝您的提醒。”
“去吧,等你們确定調查安排。”
“嗯。”
溫華熙走之前又瞥了幾眼楊思賢,而後拄拐離開。
楊思賢等她走後,磨磨蹭蹭幾分鐘才走出團辦。
摸出口袋震動許久的手機,屏幕正閃爍着“喬新珥”。
她走進樓道,在窗戶旁拆了根煙,一邊接聽一邊點煙,“喬律師,有何貴幹?”
“楊記者,不,現在要叫你楊組長,韓三喬的事和你有關吧。”
又一個懷疑到自己頭上的,她輕笑,“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律師應該是非常講究證據的職業吧?”
喬新珥看着如山的材料,“三方報價裡有你的簽名。”
“對方上門,我隻是聽從韓三喬的轉告,幫忙遞交了資料,按照流程簽名而已。”楊思賢略微停頓,“這個你應該和韓三喬求證。”
“你撒謊,哪怕他真要吃回扣,都不可能留這麼明顯的痕迹。”
“這你也應該問他。”楊思賢歎氣,“暢姐的新書書号和CIP下來了,你可以大膽猜測,是不是韓三喬和什麼人做了交易。”
喬新珥怔愣,眯着眼問,“誰?練少群?”
“你不該問我的。”楊思賢态度冷了幾分,“我隻是暫代組長職務,仍然是一個普通的一線記者。”
喬新珥“啧”一聲,“不對,時間對不上。不然你看看今天什麼時候有空,我約你喝咖啡,詳細……”
“喬律師。”楊思賢強勢打斷喬新珥,“我有很多工作的,您弟弟犯了事,工作全堆在我們一線記者手上,忙不過來啊。這不,我現在才開完海傳這邊的會,就要趕去下一個采訪點。”
喬新珥被噎住,她和楊思賢的交情不算多深,還是先前看望韓暢和對方交換聯系方式。
她語氣挫敗,“抱歉打擾你了,等你有空再約,微信聯系。”
楊思賢看着挂斷電話的手機界面,猛吸了一口煙,吐出煙圈,這個喬新珥真棘手啊。
想了想剛剛溫華熙的反應,但願新聞有救吧。
溫華熙下到一樓,就看見燕堇在和高月明介紹海傳。
燕堇用的還是《新聞聯播》風格的播音腔,“眼下,是海傳學子下午第一節課的下課時間,小超市的零食需求旺盛。臨近班級的學生派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