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緊張嗎?”
在經曆各路牛鬼蛇神發言之後,音樂總算響起,河令卓揉着眼睛醒盹了。
“不,就是沒有排練。”越是倒計時,金于詣越是緊張,他甚至不敢看河令卓。
這種緊張不是回帶來疼痛的緊張。
靠的這麼近,隻能聞到他身上的味道。
果然和所想如出一轍,高中的文藝彙演都是幼兒園過家家水平,唱歌能唱準調子,卡對節奏就不錯了。
更何況元旦文藝彙演有着“表白魔咒”的名号,自然是沒有節目的也想報名了。
比較有意思的是九班表演的街舞,女生dance break很帥,還有就是兩個來自北京的同學用方言講了相聲,是調侃學校的。
如果有彩排,這種節目肯定會被學校刷下去。
可憐的家夥,要被約談了。
在表演臨近,還剩五六個人上場的時候,金于詣提前去了後台準備,他得再确認一遍吉他音準,開個嗓。
“加油。”
“加油啊兄弟。”衛華賊笑着想越過座位和他擊個掌:“祝你成功。”
“謝謝啊。”金于詣手心出了點汗,就用指尖戳了下衛華的手心。
“癢死了。”他甩手。
河令卓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的同桌,太可愛了。
接下來就是看着手機等待親愛的同桌秒殺他們。
“還剩幾個節目?”河令卓問申葉霜。
“三四個吧。”
河令卓幹脆放下手機,專心緻志等着金于詣壓軸出場。
怎麼這麼認真,申葉霜看了眼他在心裡嘀咕。
電話卻不合時宜響起了,是一個沒有命名的号碼,但即使隻看一眼,河令卓也知道是誰。
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不得不接這個電話。
看了幾眼舞台,他囑咐幾人:“快上台了給我發消息。”
随後河令卓把手機藏進袖子裡,來到禮堂外的門背後接通:“喂。”
對面很安靜,安靜到一點雜音都沒有。
“喂。”是一道語調也很平靜的女聲。
河令卓忍不住一下一下摳着手心的肉:“你打電話來幹什麼,過得不好還是被抛棄了?”
他不得不把自己武裝起來,以不變應萬變,他要比所有人堅強,就得做好最壞的打算,說最難聽的話,告訴所有人他是個混蛋,别對他抱有期待,過好自己的生活。
“兒子呀,就這麼恨我嗎?期盼我好行不行。”對面傳來一陣苦笑。
“我希望你好你就能好了嗎,我希望我現在變成首富,是期待就能視線的嗎?”
張文雅知道親生兒子的德行,歎了口氣:“在幹嘛呢,這麼吵。”
“學校文藝彙演。”
“你還會去這種活動呢,最近怎麼樣?”張文雅笑了。
“你應該清楚,沒什麼事你也不會給我打電話,是河棋雄找你了吧。”河令卓垂下眼簾。
對面頓了一下,傳來雜音:“是,我也想你和越越了,和我說說怎麼了吧。”
“你想聽到什麼?越越已經把你忘得一幹二淨了,我整天和河棋雄的酒瓶子搏鬥,檢查地面,生怕越越劃傷。”河令卓越說聲音越冷。
這種日子他居然過了四五年了。
“對不起,我……”
“你最對不起你自己,沒擦亮雙眼,你也對不起我和越越。”河令卓平複了一下心緒。
“唉……”張文雅一個勁歎氣:“我以為他會對你們好。”
“也别說這了,你自己遠走高飛過富太太生活不好嗎,所有人一起爛在這才是玩完了,你就當沒生過我和河令越吧。”
富太太也說不上,張文雅在隔壁市嫁給了一個醫生,至少吃穿不愁,對她也還可以。
代價就是張文雅得忘卻前塵往事,好好做個漂亮的家庭主婦,總聯系以前的爛人爛事是不行的,影響夫妻感情。
“長話短說吧。”河令卓看了眼舞台。
“他給我打電話,說你不讓河令越認他,天天找他打架,但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孩子,他在胡說,但肯定發生了什麼,對吧?”張文雅雖是南方人,卻不是溫柔婉轉的南方性格,和河棋雄離婚之後,才努力收着脾氣溫柔。
“你知道我替他還了多少錢嗎?一萬六千五。”
“他媽的真不是個東西。”張文雅忍不住爆了粗口:“讓孩子還錢,這算什麼,一會媽媽轉給你,下次再有這種事情讓他死外面。”
張文雅每個月都會給河令卓轉賬,然河令卓原封不動轉回去。
“你不用替我們負責,你的錢不是你的,是萬主任的,好好捂着那點錢,别等着離婚了他管你算賬。”
“你不用擔心我,你别去那個便利店上班了,一個月兩三千塊錢我還是出得起的。”
“兩三千塊錢夠嗎?你對越越有撫養權嗎?”
雙方又是一陣沉默。
“我要挂了。”
“不說這些事了,和你說個消息,我懷孕了。”張文雅猶豫過要不要說,可河令卓早晚得知道的。
“挺好,懷孕接生一條龍,萬醫生都替你安排好了,留着錢買奶粉吧。”河令卓牽了下嘴角。
“所以,不要被困在這些事情裡,擡起頭,向前看。你還小,以後會認識很多人,不要因為我們的失敗否定愛情,否定婚姻。”
河令卓不喜歡這些話,他内心滋生出了一種平靜的瘋狂。
“媽,你知道我為什麼要來文藝彙演嗎?因為我喜歡男人,我是來看我喜歡的人表演的,我在等他對我表白。”我是個同性戀,受人唾棄的同性戀。
金于詣可能會親他,會抱住他,會做很多事情,沒錯,兩個男人一起。
“啊……”電話那頭的張文雅捏了捏眼角:“其實我,我早就知道的。”
河令卓小時候就有些傾向,她還不清楚嗎?
美女雜志不看,看西裝男人,還說要娶抖森。
河令卓:“……觀察挺細緻。”
“咳,真的喜歡的話,他不和你表白,你上呗,都是男子漢大丈夫的,勇敢點表達,别怕失敗。”張文雅有些不習慣地說着這些話,河令卓是她最大的孩子,當媽當到這個階段還不太習慣。
早知道她開明,沒想到她這麼開明,河令卓有些不知道說什麼了。
“我在老萬那,煲着湯等着他下班呢,不說了啊。”
挂掉電話之後,河令卓不自覺愣了會。
“下面有請最後一組——來自三班的金于詣同學帶來彈唱曲目《Until I found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