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玄帝的貼身太監盧忠來的時候,沈聽瀾剛剛從長公主府的大堂裡出來。
他看見沈聽瀾,眼裡閃過一絲譏諷,并沒有立馬上前行禮。
直到長公主帶着一行人出來,他才一臉谄媚,假意似乎是剛看見沈聽瀾的樣子,上前一步,給他拱手作揖。
“探花郎,老奴這廂有禮了,陛下讓老奴來傳旨,明早宣您去宣政殿的,您可以一定要去,萬千萬不要耽誤了吉時。”
“還有,這是陛下托老奴給您送來的探花郎的衣服,可千萬一定要記得穿的。”
邊說着,邊對身後的人揮了揮手。
身後的小太監彎着腰,趕緊将那進士服送了上來呈給沈聽瀾看。
沈聽瀾看着那這紅色的袍子,但笑不語。
他心裡想着,剛才要不是自己真的看見了他眼裡閃過的一絲輕蔑,他估計都要以為面前的這個人确實是對自己畢恭畢敬,禮貌有加了。
這要不是長公主突然出現,他說不上還得對自己說幾句譏諷的話呢。
不過沈聽瀾倒是不生氣,他為人随和,比較大度,加上現在還不是跟當今陛下鬧掰的時候,所以他選擇隐忍。
他笑了笑,用手摸了摸那衣服,對盧忠道:“就有勞盧公公了,明早學生一定按時到達,前往宣政殿,萬不會晚一絲一毫,也請盧公公代學生向陛下問好,學生感念陛下栽培,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盧忠見沈聽瀾如此識時務,對面前的太監擺了擺手,接過沈聽瀾對身後小凳子揮手時候遞出來的一個荷包,重量不輕。
他笑了笑,這次臉上的笑容真實了不少。
他又說了幾句祝福的體己話,轉身就走。
沈聽瀾看着他慢慢走遠背影裡,帶着不悅的煞氣,冷哼的一聲,轉身就走。
小凳子跟在沈聽瀾的後面,時間長了,自然能看得出來别人眼神裡到底是真實的情感還是厭惡。
所以他見着盧忠走遠,憤憤不平。
“少爺,他怎麼一副瞧不上你的樣子?他在陛下身邊待久了,以為他真這是一個了不得的東西了嗎?居然敢對您不敬,是不是覺得陛下平日裡和藹可親,他就覺得面上有光了?還是他覺得少爺您是沈将軍的兒子,所以對您不屑一顧。”
沈聽瀾看着憤憤不平的小凳子,笑了道:“你搭理他幹什麼?他是個太監,在陛下身邊當久了,自然是會狗眼看人低的,而且他是陛下的貼身太監,與别人身份不同,自然會有許多毛病。
我們做外戚的人自然是要給他些許的面子的,否則的話,他以後給你找小鞋穿,豈不是更麻煩。”
小凳子冷哼一聲,見他都不生氣的,臉上仍然有喜色,倒是有點納悶。
“少爺,您都不生氣的嗎?還有,他就算給奴才小鞋穿,那也不該對你不敬,您是沈将軍的獨子沒錯,但是您這些年一直在長公主府裡長大 ,是整個皇城都知道的事實,他憑什麼瞧不上您?”
“而且他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樣,換做是誰都應該不高興吧?”
沈聽瀾卻并沒有什麼不高興的表情,他擺了擺手,看着面前的小凳子說了一句:“這有什麼好不高興的?我自知他是什麼樣的人,自然對他敬而遠之,而你之所以生氣 ,到底也是因為覺得他不尊重我,但是我隻是長公主府裡收養的一個孩子,讓你覺得駁了長公主的面子?”
“在他看來,我算是罪臣之子,他自然是瞧不上我的,雖然我知道我并不是罪臣之子,但是在外人看來我爹畏罪自殺,而長公主願意收留我,已經是皇家莫大的恩賜,我需要感恩戴德,卑躬屈膝”
“而且,很多外面的人都在猜測,長公主之所以收留我,是不是有其他的原因?他們都覺得長公主與我爹有私情,所以對長公主也并不十分尊敬,你隻當他是一縷風,隻當他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就可以,何必與他斤斤計較,他不是什麼重要人物,總有一天我會收拾他,到時候自有你發洩情緒的時候。”
“而我爹的案子,我會原封不動好好的查明,還我爹一個公道。”
小凳子雖然有些憋屈,也不敢真的違背他家主子的意思,隻好憋了巴屈的跟着自己家少爺走了。
大長公主就在大堂殿内,她并沒有去接聖旨。
她自然知道,她皇兄突然間送聖旨而來是什麼意思。
她看着慢慢走進來的沈聽瀾,說了一句:“皇兄不知要給你和何等官職,但是一定不會是十分重要的官職,你切莫妄自菲薄,切莫自怨自艾,隻當你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就好,其他人并不知道你的身份,隻是以為你是長公主府裡的小兒子,你也隻當你是我的小兒子就好,至于當今陛下,他知道你的身份又如何,總有一天那真相是要昭告天下的,如果你爹真的通敵叛國,那我也不會養着你,我會親自善後。”
“當然你爹的事情是真是假還需要你親自去查,而不是外人去查,外人隻會覺得你爹背信棄義,但是我相信雲娘的眼光,她一定不會看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