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暮裡翻遍全身沒有像樣的回禮，隻好把撲克牌空間裡的東西又掏出來一遍。

“赫淮斯托斯打造的忠貞枷鎖，謝謝”，年輕人從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裡撿出一枚玫瑰金權限戒指套到手指上，隻有無名指的大小合适，“見第一面收到戒指令人喜出望外。”

李暮裡腦子裡又有人在說話，他和某個人第一次見面就向他求婚。播放《緻愛麗絲》的木頭機關八音盒裡放着兩枚金銀戒指，按照習俗，他娶了那人。

李暮裡娶了他，卻把他忘了。

不止他，還忘了很多人。

為什麼忘記他們？

李暮裡痛苦地蹲下，有個聲音告訴他難過就不要去想。

世界上所有的幸運都不屬于我，命運給我的饋贈都有加倍的代價。再多深刻的曾經都支離破碎。

冷嘲熱諷閃過，一次次傷害，成長之路颠簸，一路上不知名的利用，不知來自哪個方向的大風将他刮的東倒西歪。接受隐瞞，接受安排，接受以愛為名的傷害。

輕易接受苦難去頑強抵抗，卻不敢相信自己身上會發生好事。

他不再相信自己有幸福的能力。

他們的眼神注視過來，李暮裡瞬間墜入窒息的海裡。

水深火熱，始終憋着一口氣，向前走的一步都被人看清楚，隻有自己感受無形的阻力。

好想被遺忘。

安靜地被遺忘、滿足地被遺忘、幸福地被遺忘。

“不要說話”，不要在我的腦子裡說話！

聽誰的話，就要被誰奴役，背負誰的命運。

“我誰都不要了，”李暮裡蜷縮着，如同路邊被打濕的流浪敗犬，想和自由自在的人去什麼都沒有的地方。

“但是……”

“沒有但是，我們就去什麼都沒有的地方，”年輕人陪他蹲下，額頭抵着額頭，“什麼都不管。”

年輕人再次化作紅蝶群包裹着李暮裡，李暮裡潰散成大藍閃蝶群，紅藍蝶□□纏着沖出大樓掠過人們頭頂。

“好多蝴蝶！”

蝴蝶的翅膀扇起飓風，向火的飛蛾卷入其中。

“是蝴蝶！”

鏡中世界沖突鋪天蓋地的紅藍蝶群。

蛾子的美是一種詭異深沉的美，蝴蝶是一種明豔輕盈的美。一般認知裡，蝴蝶破繭，飛蛾撲火，一個向生，一個赴死。

此刻蝴蝶對飛蛾說，“跟我走吧，向死而生。”

畫家回望一眼鏡中世界，帶領蛾群跟随蝶群而去。

“「蟲子」被蝴蝶引走了！”

玩家從管道群中伸出頭，一兩隻墨藍色蝴蝶降落眼前。

魏晗伸手接住：“是你嗎？”

紅桃K牌落入魏晗手中，一隻紅蝶掉頭接走落單的藍蝶。

“顧問！”

“顧問先生！”

人們的呼喊喚不回蝴蝶。

蝶群一路飛，火車滿滿當當坐了一整列乘客。收集模式下從星期一到星期四，蝶群在車廂裡翻飛，Npc乘坐火車來到星期五。

林晚漾指揮副本收集模式全部Npc對羽蛇和世界樹發起進攻：“毀了這個世界！”

商人脅迫燈夫開燈關燈，三層天空的黑白格子重疊成一張巨大的國際象棋盤，三張地圖合一。

林晚漾手爪中飄着一張薄薄的透明片：“小徒弟，接着。”

藍蝶群吞沒二向箔與紅蝶群一同盤旋棋盤格戰場上方，童話世界的Npc奮力攻擊殺死羽蛇，蝴蝶漠然看着。

羽蛇張開蛇吻吞噬Npc，棋盤格像一塊撒了芝麻的提達米蘇被吞吃。

“該死的賈巴沃克，我的金發愛麗絲去哪了？”瘋三月兔在Npc裡面一蹦一跳尋找金發人。

“哦，天呐，他不是愛麗絲，他是小王子，他忘記了自己的本性，”瘋三月兔望着蝶群不妙地說道。

玩家龜縮不敢上前，大規模的蟲群足以毀壞他們的意識數據。找回頭的黑白神漂浮棋盤格戰場兩側，黑神的手中空空如也。

「白神：你賭輸了自己的武器，太丢人了。」

「黑神：……」

「白神：我甯願你輸了跳擦邊舞」

「黑神：……」

白神抱着武器放肆嘲笑，黑神張開狼爪拖起蝶群，雙色蝴蝶在手心飛舞。

「黑神：為你，他們可以赢一局。」

紅蝶群在黑神臉頰飛舞仿佛一個吻。

「白神：我們沒有設計通關方式。」

「黑神：遊戲當然有通關方式，為了公平。做不到不能說沒有。」

“你真是被慣壞了”，紅蝶群變成黑神臉頰的一滴血淚，血漪蛱蝶靜靜扇動翅膀，血淚砸進藍蝶中，紅藍蝴蝶如同血與淚碰撞四濺紛飛。

「黑神：不想遵從我的世界意志，就毀了我的世界。簡單的道理，誰能做到誰是赢家。」

「白神：強人所難。」

「黑神：那就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