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四處行一禮,轉身離開。
南岸的人炸了鍋。
炎陽帝姬很快到了,她派兵駐紮在每座城池,北靈江以南,已經是炎陽的地盤。
她遵守承諾,沒有傷百姓絲毫。
程弦在六城協調,六城基本上以她為首。
北冰國土萎縮,但皇帝的心落回到肚子裡。
北冰帝國内消息被皇帝封鎖,隻說是獨孤兵敗,丢了北靈江以南的土地。
聖上念在獨孤世代的功勞,沒有對京中獨孤族人發罪。
京中一片贊美之聲,甚至有人寫文章贊揚聖上深明大義,并暗諷京中獨孤氏剩下的族人,還有臉活在世上,竟然不以死謝罪。
獨孤明聽到這些消息,每天瘋了似的修煉,走火入魔幾次,被程弦胖揍一頓才老實。
程弦有些理解為什麼獨孤止對獨孤明這個弟弟這麼不耐煩了,獨孤明不聽話,表面答應的好好的,等無人時就按自己的想法來。
獨孤家的孩子,其實都是一樣的。
程弦沒事了就去鬼谷關坐坐,最後幹脆在那裡蓋了個小屋,看日出日落。
慕容甯同樣被除名,潛入北冰帝國,去京都看望慕容家和獨孤家,獨孤家得知了獨孤止沒死的消息,緊接着得知了真相,一府的人哀傷痛哭,恨意滔天。
一年後,慕容甯回來。
她去鬼谷關找程弦,程弦正側躺在屋頂上看日落,衣帶散開撲在瓦片之上,支起一條腿,眯眼看着夕陽不知道在想什麼。
慕容甯故作發怒道:“好啊你個獨孤止,我來回奔波兩年,整個人都瘦了一圈,你在這嗮太陽,倒是惬意的很。”
程弦瞥她一眼,慕容甯實在不會隐藏情緒,頓時緊張起來:“幹嘛。”
程弦道:“什麼事。”
慕容甯:“沒什麼事啊。”
程弦也不說話,盯着她看。
慕容甯被她看的毛骨悚然,這兩年獨孤止一天比一天話少,眼神卻越發吓人了。
她低頭逃避似的盯着地上一株小草,她是個武人,說話向來不會什麼彎彎繞繞。
“獨孤止,你……回去看看吧,你祖母很思念你,她病重了。”
“什麼時候的事?”
“一個月前,獨孤家傳音給我的。”
程弦回想起記憶中的老祖母,獨孤止還在京中時,祖母疼她疼的和眼珠子似的,祖母年輕時也是戰功赫赫的軍中猛将,後來因傷歸京,在府中頤養天年。
那時獨孤止一歲,每日在祖母懷裡玩蕩秋千,不僅不害怕,還咯咯的笑,祖母舞刀弄槍她在一旁拍手模仿,祖母就和其她人說此女有我獨孤之風。
程弦想起記憶中零散的片段,心中暖流混着玻璃劃過。
這是她的遺憾嗎?那麼,程弦會去見祖母的。
慕容甯辨不出來程弦的神色,繼續說道:“還有一件事,我弟弟慕容澤他,要結親了。”
程弦一愣,她完全把這個人給忘記了。
慕容甯誤會了,以為她對自己弟弟還有情,安慰她道:“我知道慕容澤他是你一道聖旨求來的,但你也知道,在北冰,你和我,都已經是在大戰中陣亡的人了,家裡為慕容澤另選婚事,也是不得已。”
程弦點頭:“自然,他還能為我守鳏不成。”
慕容甯道:“你别生氣,大不了日後你去把他搶回來,往年你年年過節都變着法的給他送奇巧玩意兒,绫羅綢緞成箱成箱的跟他,你待他這麼好,這兩年沒給他送東西,他一定是生氣了,男人嘛,哄哄就好了。”
程弦笑說:“之前誰看我睡面首鼻子都氣歪了,現在倒是不替你弟弟揍我了?”
她玩笑了一句,接着抓住慕容甯話裡的字:“搶?你就這麼笃定我會回去?”
慕容甯奇怪道:“自然,你獨孤止若是放得下這血海深仇,我慕容甯就跟你姓。從此我就叫獨孤甯,不叫慕容甯了。你如果不報仇,那我可真要懷疑你是不是被人奪舍了。”
程弦重新躺下,遠處,慕容甯走了。她沉默的盯着天空,一動不動,直到夜幕降臨。
程弦擡起左手,仔細端詳手上的儲物戒。
這裡面有十五萬人的遺物。
她打開一個紅色的盒子,裡面是一顆丹藥,散發着異香。
這是炎陽帝姬臨走前給她的,服下它,她可以獲得無與倫比的力量。強攻入皇城,滅殺北冰皇帝不在話下。不過代價是服下後隻有三年壽命。
炎陽帝姬承諾隻要她想,她可以派給程弦一支軍隊,踏平北冰京都。
那時程弦問她,殿下的目的是什麼。
炎陽帝姬回答,她要北冰。
程弦合上蓋子,繼續看天。
炎陽帝姬野心很大,她要整個北冰,她要北冰滅國。
北冰與炎陽是世仇,雙方國力相當,正如它們的名字一樣水火不容。
炎陽帝姬又是提供兵馬,又是提供不出世的丹藥,她要北冰亡國,這很合理。
獨孤止一族被北冰皇帝所害,她複仇也理所應當。
程弦扪心自問,她要是獨孤止、不,她就是獨孤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