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關渾身染血的拼殺、元帥臨死前撫摸她臉頰的鐵血柔情、十幾萬人在她面前自戕而亡，戰與火，悲與痛她都切身經曆過，她如何不是獨孤止？

她會怎麼選？她該怎麼選？

攻上北冰京都、改朝換代，這沒有什麼。

但這過程必然面臨着戰争和殺戮。

她獨孤氏的劍，能對準昔日要保護之人嗎？

北冰國人，生活在仇敵的統治之下，她們能快活嗎？

程弦苦笑，這就是神皇殿中的獨孤止真正的目的？

她現在面臨的選擇是她的考驗嗎？

如果程弦現在經曆的是獨孤止經曆過的人生，那麼，獨孤止是如何選擇的？

程弦沉沉睡去。

不知道多久過去，程弦睜開眼睛，一個人坐在她面前盯着她。

程弦一下子坐直了：“你誰？”

也行它并不能稱之為人，它是一團霧氣凝聚出人形的樣子，白霧在這個人形體内流動。

白霧人頭部發出怪異的笑聲，道：“小姑娘，有沒有興趣和我做個交易？”

程弦兩手一撐，從屋頂跳下去，坐在院中椅子上：“沒有。”

根據程弦的經驗，一般開口做交易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白霧人沒想到她這麼幹脆的拒絕了它，飄落在程弦耳朵後面蠱惑道：“你不想為她們報仇嗎？我是此界五百年道行的大妖，我在這裡看了你幾年了，你們人類的戰争我也旁觀了。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隻要你點頭，我可以幫你複仇。”

程弦挑了挑眉：“哦？你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說來聽聽。”

白霧人說：“你想為枉死的獨孤軍報仇，想颠覆北冰皇室，但是你不想服用炎陽帝姬給你的丹藥，從此淪為她的傀儡。你想立即北上殺狗皇帝，但你沒有力量，沒有能力。”

說着，它一道白氣揮出，鬼谷關刀鋒山上的一片山頂如同被一把鋒利的刀切過，切面整齊，光滑。

它炫耀似的把削掉的山複原，山頭好好的在那裡，仿佛一切是個幻覺。

霧氣彙聚在程弦身後，白霧人道：“如何？”

程弦捂着後脖頸：“你這個鬼，能不能不要在人的脖子後面吹氣。”

故作高深的白霧人破防了：“我不是鬼，我是妖！你見過這樣的偉力嗎！敢說我是鬼！”

它洩憤似的四處攻擊，山體坍塌，轟隆作響，程弦做了個暫停的手勢，問道：“你要助我複仇？你的條件是什麼。”

白霧人停止攻擊，歪頭道：“我要一座城池的童女童男。”

“我修道五百年，修煉境界停滞了。需要一座城池的小孩為我獻祭，方能破鏡，你給我抓一千對小孩，我就給你力量，你要多少有多少。”

它說着，爆炸似的散開，驟然進入程弦身體，程弦頓時感到一股無與倫比的力量充斥全身。

她低頭握了握雙拳，無數人渴求的力量就這樣被她輕松的掌控，這簡直就是成瘾的毒藥，試過一次，就再戒不掉它。

力量和權力一樣，都是令人着魔的東西。

白霧重新凝聚人形，程弦體内的力量潮水般褪去。

“怎麼樣？隻要你給我抓一千對小孩，我就幫你殺了皇帝，助你上位，你獨孤止不僅能做這個國家的主人，替枉死的獨孤軍報仇，還能坐擁天下美男，京中貴男，盡是你囊中之物。”

程弦：“為什麼？你為什麼自己不去抓童女童男，反而要借我之手？”白霧

白霧人擺了擺手，揮散開一片霧氣：“别提了，死天道有規則，我不能以妖身作亂，會遭雷劈的。你就不一樣了，你是此間人，你借我力量，替我抓童女童男，因果不在我身上。”

“好，我答應你，我給你一千對小孩，你給我力量。不過，我要先殺了皇帝。”

白霧哈哈一笑：“獨孤将軍果然爽快！不過。”它話音一轉，“你要發心魔誓。”

程弦道：“心魔誓有何難？我獨孤止可以發道心誓：我獨孤止在此立誓，你……怎麼稱呼？”

白霧怪道：“氣化妖。”

程弦道：“我獨孤止在此立誓：氣化妖助我滅北冰皇室後，我會為它獻上一百對童女童男，若有違誓言，天打雷劈，身死道消。”

這誓言十分清晰明了，基本上絕了她的後路，白霧怪滿意的連連點頭，直誇程弦有誠意，不虧是将門之後。

有白霧怪的力量，程弦沒有驚動任何人，輕松通過兩國結界。

程弦直誇它：“老姐啊，你厲害，這小小結界，我試了好久都過不去，你一下就帶我過來了，我牆都不扶就服你。”

白霧怪對程弦的贊美表示認同：“小意思，這才哪到哪兒啊，我還能帶你七天到北冰國度。”

從邊境到北冰國都坐飛舟最快也得三個月，白霧怪竟然能七天到，不愧是五百年道行的老東西。

程弦連吹一波彩虹屁把白霧怪哄的心花怒放，說什麼也要把自己吹的牛驗證一番。

七日後，北冰國都。

京畿，程弦望着遠處的城牆，風塵仆仆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她一手扶着樹木，站姿輕松。

“老姐，你先歇歇要不，我回家看看族人。”

白霧怪累的不行，程弦的話正合它意，左右程弦跑不了，它化作一道白色手環，戴在程弦手腕上。

程弦擡起手腕，舉在眼前晃了晃，輕快擡腳往京城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