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雁見親弟被顧岑風劍氣所傷,正想出手,卻因方才受歸寒煙三掌,此時正是氣力不濟的時候。
她冷冷看了淳于素一眼,卻見淳于素隻懶洋洋地旁觀,并不打算出手的樣子。須雁心知是淳于素計較她方才冒犯之言,一時不免又氣又急。
趁須嘯受傷還未反應過來之際,顧岑風一把拉住歸寒煙破窗而出。二人共乘一匹馬,将将要離開之際,歸寒煙一回頭卻見須嘯拎着那把金背刀正向他們而來。
她靈機一動,對那須嘯說道:“須嘯,你姐姐受了傷,你還不快帶她去治傷?!”
隻見須嘯楞了片刻,随即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對,姐姐受傷了!”他立刻扔下刀,嘴上喊着“姐姐”,轉身便跑回屋裡。顧岑風見狀一夾馬腹,再不戀戰,立刻縱馬而去。
離開之時,歸寒煙不免聽到屋裡須雁罵須嘯蠢貨的聲音,不禁一笑。
須雁追出來見二人已經跑遠,她看了眼那令自己頭疼的傻弟弟,微微歎了口氣,遂問淳于素,“人跑了,怎麼辦?”
淳于素将金匮令收進懷中,語氣平靜,卻又似乎暗藏波瀾。
“無妨,閣主說了,此行最主要是拿到金匮令。至于那兩人……來日方長。”
……
顧岑風驅馬帶着歸寒煙一口氣跑出了老遠,直至晨光熹微,這才察覺他們竟已跑了一夜。
二人一夜未眠,馬兒也是疲憊不堪。待放馬兒去河邊喝水之際,二人靜靜地坐在岸邊休憩。
見歸寒煙眉宇之中似有心事,顧岑風适時問起,“在想什麼?”
歸寒煙遙望天邊,幾不可聞歎了口氣,“金匮令得而複失,在想該怎麼跟師傅複命。”
還有須嘯的事,她猜想無妄閣或許在暗中煉制藥人,還需盡快将此事禀報師傅才行。
想到此處,歸寒煙話頭一轉問向顧岑風,“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顧岑風聞言微微一滞,想她既問起自己,應是心中已有了主意。隻是聽她這話裡,竟帶了些許要同自己道别的意思……
他似笑非笑,不答反問:“姑娘不想得知,令堂的名諱為何會藏于金匮令中嗎?”
說完,顧岑風不經意擡眼觀她神情,不願漏掉一絲一毫細節。
他見歸寒煙蹙了蹙眉,似對他的話糾結過一瞬,而後卻又轉頭看向自己,目光中暗含堅定。
甫一接觸到歸寒煙的視線,顧岑風卻反而将目光抛向河面。此時她雖什麼都沒說,顧岑風卻覺得自己一顆心似乎已掉進了河裡,慢慢地沉了下去。
不出所料,下一刻歸寒煙便開了口,“我娘的事要查,可我奉師命而來,如今雖然金匮令被奪,但也要先回去禀報師傅才可。”
聽她言語裡字字句句不是娘親就是師傅,卻半點沒提他,顧岑風忽然覺得自己真是十分可笑。他忽而利落地站起身,單手捋了捋衣袍前襟的褶皺,轉頭對歸寒煙笑道:“既如此,顧某就不在此耽誤姑娘上路了。這匹馬給你,你騎着它回去,倒也能省幾分腳力。”
“那你呢?”歸寒煙不料他突然如此說,下意識便問起。
“我……”顧岑風自嘲一笑,看向遠方,一向散漫的語氣中此時不乏堅決,“我自也有我要去的地方,有我要辦的事了。”
歸寒煙話到嘴邊就又這麼咽了回去。她想,還好自己方才沒有開口邀顧岑風與自己一道去見師傅,否則豈不是讓他兩難?
現在這樣也好,她省得開口,免了被拒絕的尴尬,顧岑風也不用為難,可以一心去辦自己的事。
如此,歸寒煙不再遲疑,一躍跨上馬背,卻見顧岑風又将一樣物什丢到她懷裡。歸寒煙穩穩接住,定睛一看,不由驚喜,“金匮令?!”
顧岑風隻淡淡一笑,“這是令堂那塊,顧某物歸原主了。”
歸寒煙見他說的簡單,卻也心知那時情況緊急,他卻還能記得将此物收起還給自己,這份心意實屬不易。她看向顧岑風,語氣裡不乏感激,“多謝你。”
“沒什麼,舉手之勞罷了。”顧岑風興緻缺缺說完,忽然側過身去,以手掩唇虛咳了幾聲。
想到這一路奔波,他傷勢又未好全,歸寒煙立刻有些擔憂地問他一句,“你的傷如何了?”
顧岑風看向她淡淡道了一句“無礙”,緊接着又咳嗽起來。
歸寒煙心道不好,立即又從馬背上下來,“這樣不行,我還是先帶你找個醫館看看再走不遲。”
見她始終還是要走,顧岑風忍不住地想,自己何必非要這般自讨沒趣!
他慣來驕傲,從小到大,與人交心不曾,坦言自己所想更是從未有之。既然人家已表明不願留,他又何必再去做這勉強之事,教人為難!
想到此處,顧岑風婉言謝絕她好意,反而勸她,“顧某這點傷,要不了幾日便會好全。姑娘還是盡早上路吧,你師傅想必也正在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