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歸寒煙一時噎住。
想不到今日又一次領教了這人的小心眼功力,歸寒煙隻覺一股郁氣憋在心中,上不去也下不來。
她當即摘下自己頭上的鬥笠,手中飛速一轉,便将那鬥笠朝着顧岑風的背影直直飛去。
可顧岑風卻像後腦長了眼睛,他隻偏了偏頭,便輕巧躲了過去。
歸寒煙心有不甘,立刻小跑幾步上去一拳錘在了他的胳膊上。
這一下打到實處,歸寒煙納罕地看了他一眼,咕哝着說:“你不是挺會躲的麼,怎麼又不躲了?”
顧岑風勾了勾嘴角,隻心裡想,鬧着玩歸鬧着玩,難道還真把某人惹急了?他才不做那等掃興之人。
“小心!”
一旁的巷子中突然竄出來了一個衣衫褴褛的小乞丐,顧岑風眼疾手快地扶住歸寒煙肩膀,一把将她拉到自己這邊,這才沒被那乞丐撞上。
“小賊,站住!”伴着一聲嬌喝,巷口随即出現了一個女子。
那小乞丐邊跑邊回頭看了一眼,卻沒留意前路,當即撞在一輛闆車上,整個人都翻了過去,痛的那乞兒一陣哀嚎。
“活該!誰讓你偷東西,這下看你還跑不跑了!快把本小姐的錢袋還來!”
歸寒煙回望了一眼,隻見那女子一身紅白間色勁裝,長發高高束起,馬尾随她在身後一蕩一蕩,倒頗有幾分氣勢在身上。
那乞兒似乎摔的不輕,隻一味躺在地上哀嚎。那女子似乎着急要走,隻稍微碰了一下那乞兒的胳膊,他便嚎叫個不停。
眼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堵得路過的馬車都停了下來。
歸寒煙又好奇地看了兩眼,卻看到從那馬車上下來了一個拎着藥箱的人,竟是談大夫。
她不禁笑了笑,想這談大夫不愧是醫者仁心,就連路邊的乞兒受傷他也要救上一救。
顧岑風與她說話不見回應,一轉頭,卻見她視線落在不遠處的人群中,看得很是專心。
他順着歸寒煙的目光看去,卻隻看見不久前才與他們辭别的談大夫,正穿過人群要去醫治什麼人。
顧岑風哂笑一聲,随即涼涼地問了一句,“看什麼呢?值得你笑得那般開心?”
聽他語氣不善,歸寒煙倒有些不明所以。
她一轉頭,見顧岑風正垂眸看着她,眼神中似暗含不滿,不禁疑惑問道:“怎麼了?”
顧岑風與她對視片刻,還是敗下陣來。他微微歎了口氣,隻能把方才說過的話再重複一遍。
“我是說,這通緝令如此蹊跷,除非宮裡的人刻意為之,不然解釋不通。畢竟當日見過你的人,但凡不是瞎子,都不能将你畫成這樣。難道,是他們有意要放過你?”
聽顧岑風這般分析,歸寒煙也不由沉思起來。
“我曾與慕容雪打過兩次交道,一次是出絕命谷後,因為我娘那塊金匮令,被他抓到了無妄閣,那次是我師傅以第二塊金匮令在皇宮中的消息将我保了下來;另一次便是在淑貴妃宮中,同樣也是為了奪金匮令,這才與慕容雪對上。我屢次與無妄閣作對,按理說,他應該想要除掉我才對。”
聽她如此說,顧岑風這才恍然,在絕命谷一别後,她還經曆了不少波折。怪道那時在宮中,曾見她脖頸處有道很重的傷痕,原來竟是慕容雪所為。
還有在未央宮時,歸寒煙幫自己擋的那一箭……顧岑風想起那晚種種,眸中頓生出幾分戾氣。
慕容雪……此人非除不可!
“你怎麼了?”
歸寒煙碰了碰顧岑風的袖子,她方才忽然感覺到一股殺意,是從顧岑風身上而來。
顧岑風蓦然回神,隻笑了笑道:“沒什麼。”
歸寒煙沉默一瞬,又繼續着方才的猜測,“若慕容雪真有意放過我,除非是我身上還有他想要的東西。難道沖着金匮令而來?”
随即,她又搖了搖頭,“那也說不通。”
“我們還是對慕容雪和他背後的無妄閣了解甚少,這才趨于被動,處處受制。”
見歸寒煙不否認,顧岑風繼續言道:“現如今,倒是有一人可以幫我們打探消息,就看你同不同意了。”
“你說的該不會是……”歸寒煙狐疑看他一眼。
*
半晌後,修海聽完顧岑風所說,本着要挽回顔面好好表現一番的心态,當即應了下來。
“大哥放心,咱别的不行,打聽個消息還是在行的。隻要他不是天上的神仙,他家裡幾畝地幾頭牛、牛何時下了崽我都能給你打聽出來。二位稍坐,我這便傳令下去!”
顧岑風一句“不急”還沒說出口,便見修海已一溜煙兒出了堂屋。
歸寒煙見狀,不由失笑一聲,“抛開之前的龃龉不提,你這小兄弟還是有點意思。”
顧岑風掀開茶蓋撇了撇茶葉,笑着回她:“那還是因為你大人有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