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寒煙心中一驚,她腳步微動,本想避開,可想了想便又停住腳步。
這是霍家欠她的道歉,她受之無愧。
受過這一拜,歸寒煙才連忙将霍老扶起,助他坐回輪椅中。
“小友寬宏,在得知自己病情洩露之後,仍願鼎力相助霍家。這份胸襟氣量,老朽也自愧弗如。隻是,老朽還想多嘴問一句,小友是如何得知老朽亦知曉此事的?”
歸寒煙沉吟片刻,便答:“其實也不難猜。那晚,您讓我打開藥房那個上鎖的抽屜時,我無意中看到了寫有自己名字的脈案。所以,若霍衡之看過,要麼,是他盜了您的鑰匙,然後從一衆脈案中找出了我的;要麼,則是在您還未将我脈案收存之時,無意中被他看到。”
“我們皆知霍衡之最感興趣的是金匮令,所以隻能是後者。”
其實歸寒煙心知肚明,霍衡之作為霍家的繼承人,一個脈案而已,他看便看了,霍老爺子頂多教誨兩句,又豈會真的放在心上?
若不是霍家人總是這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何能縱得霍衡之行事如此狠戾乖張?
可無論如何,她得到了霍老爺子的道歉,也算是給了自己一個交代。
霍老聽後不由歎了口氣,“原來如此,是老朽慚愧啊!”
歸寒煙不欲再提此事,轉而從袖籠中拿出那日從林中撿回的金匮令,同那張油紙一起交給了霍老。
“那日與無妄閣主一戰,隻搶回了這些。”
霍老隻打開油紙看了一眼便又合上,歎息道:“逸仙,你不是問外祖父,為何不将金匮令給那孽障嗎?你,打開看看吧。”
說着,霍老便将那張寫有人名的油紙遞給了談逸仙。
談逸仙不明所以,打開看了一眼,頓時如遭雷擊僵在原地。
“談銘……談銘……這是我父親的名字!外祖父,難道這金匮令,是我父親的?!”
霍老點點頭,“當年齊國城破,你父談銘臨危受命秘密攜金匮令出逃。不料途中遭奸人出賣,以至被人追殺。你母親湘君帶着你拼死逃來白梅山莊,将你和金匮令托付給我後便也撒手人寰。”
“想不到,這一晃眼過去,老朽保守這個秘密已十五年了。”霍老爺子不由歎息一聲。
歸寒煙亦有些感慨,想不到談逸仙的父母竟也被金匮令牽累,以至于雙雙丢了性命。
“敢問霍老,當年的兇手可有抓到?”
霍老聞言便搖了搖頭,“據當時我女兒湘君所說,隻知是個武功高強的蒙面女子。可惜,之後江湖上便再無聽過此人消息。”
歸寒煙心中閃過一絲異樣,她之前好像聽顧岑風說過,呼延烈身邊也有個武功高強的女子。
難道是同一人?
很快,歸寒煙便否了這種想法。應是她多想了,這世上哪來如此巧合之事。
既然該說的都說完了,歸寒煙也不欲久留。她再次向霍老爺子告辭之後,拜别了二人,便從長廊離開了。
“歸姑娘……歸姑娘……”
歸寒煙還未走出院門,身後便傳來一陣呼喊。她駐足回首,卻見談逸仙一路小跑而來。
“談大夫,還有事嗎?”
談逸仙站定在歸寒煙面前,便将那枚金匮令遞給了她。
“姑娘對談某之恩,談某畢生不忘。可思來想去,此物是姑娘奪得,也應由姑娘保管。”
歸寒煙沒想到他會如此,一時躊躇,“這不是你父母的遺物嗎?”
談逸仙拿出了那張寫有他父親姓名的油紙,寬慰她道:“我有這個,足矣。”
見歸寒煙遲疑,談逸仙又立即解釋道:“姑娘放心,若你擔心它會招來禍端,我亦不會強人所難。”
“我并無此意。”說着,歸寒煙從談逸仙手中接過了那枚金匮令,“如此,我便卻之不恭了。”
談逸仙笑了笑,又從袖籠中拿出了兩張方子,“我開了兩張方子,一張為你調養身體,另一張給修海治療傷勢。因莊裡還要善後,我暫時不能離開。可否勞煩姑娘下山途徑陵州時,代為轉交?”
“好說。”歸寒煙将那方子收好,随口問道:“修海傷勢未愈,為何那麼早便下山了?”
“好像是他們當鋪出了事。”
歸寒煙不動聲色擡起眼睛看向談逸仙。
談逸仙猶自回憶道:“修海收了一封飛鴿傳書,便說當鋪有事,匆匆離開了。他本想讓顧兄與他一道,可那時候你還昏睡着,顧兄便說要等你醒了再下山。怎麼他沒同你提起此事麼?”
歸寒煙笑了笑,“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麼回事。”
談逸仙并未多想,隻道:“那我這便告辭,不耽誤姑娘下山了。”
“談大夫!”歸寒煙突然叫住了談逸仙。
談逸仙停下腳步,疑惑地看了過來。
“不知,不知談大夫可知曉如何治療風邪之症?”
談逸仙想了想,便道:“風邪之症頗為棘手,按症狀輕重劃分,輕者隻需服藥即可,若嚴重者,則需施以各方手段,除去藥物以外,從飲食到日常出行皆需注意才可。冒昧問一句,是姑娘患有此症?”
“倒不是我,隻是一個朋友罷了。既如此,多謝談大夫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