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别談逸仙後,歸寒煙便徑直往顧岑風住處而去。隻是不過半晌的功夫,此處已人去樓空。
她問了一個灑掃的仆人才知,她那時前腳離開此處,顧岑風後腳便下山了。
不知當鋪出了何事?歸寒煙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待她回到自己的住處,沈半青早已等候多時了。
“怎麼這麼久?”
沈半青正在打坐,聽到歸寒煙的腳步聲,眼也未睜便問道。
“回禀師傅,霍老爺子留徒兒說了幾句話,還将此物給了徒兒。”
說着,她将金匮令遞給了沈半青,“隻是,裡頭的東西被無妄閣主搶走了。”
如此,沈半青也懶得将那金匮令打開,隻問:“此令歸何人所有?”
“回禀師傅,此令中寫的是談逸仙父親——談銘的名字。”
沈半青點了點頭。片刻後,她看向歸寒煙,突然發問:“被姓顧那小子拿走的東西,你可讨回來了?”
歸寒煙本還抱着一絲僥幸心理,此時卻不得不暗歎一句,虧他想得周到。
她不露聲色将那枚煤精石拿了出來,遞給了沈半青。
沈半青對歸寒煙此舉頗為滿意,便适時誇獎了她一句,“你與為師一條心,為師很是欣慰。”
“徒兒自然一心向着師傅。”歸寒煙恭敬答道。
待歸寒煙跟随沈半青下山,途徑山腳下的鎮子上時,歸寒煙想起金丫,遂問道:“師傅,這裡有家客棧還不錯,可要歇歇腳再上路?”
沈半青卻想也未想便拒絕了她,“路上休整一下便是,等到了陵州,你想歇再歇。”
“是,師傅。”
歸寒煙讨了個沒趣兒,又隐隐覺得遺憾,語氣中便帶着幾分失落。
可聽在沈半青耳中,便是歸寒煙的反常之處。她立時放慢了驅馬的速度,問道:“你怎知有家客棧不錯?”
歸寒煙一頓,連忙答道:“白梅山莊路途遙遠,故而徒兒來時在此客棧留宿了一晚。”
沈半青看了歸寒煙一眼,見她沒什麼異樣,這才又驅馬向前。
歸寒煙松了口氣,手心卻已浸出一層薄汗。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次師傅身上所帶的氣場,是越發迫人了。
兩日後,顧岑風已先于歸寒煙一步回到了陵州。他馬不停蹄,立即趕往興隆當鋪。
修海正急得在院子裡來回踱步,見着顧岑風便像見了救星。
“大哥,你可算回來了!”
顧岑風略一點頭,直截了當問道:“如何了?”
修海愁的頭發都要白上幾根,歎了口氣道:“已經讓銜蘆堂的兄弟們去找了,可是目前還沒有召伯的消息。”
此時,王掌櫃與韓威也一同而來,二人略向顧岑風抱了抱拳,韓威便率先發難:“飛鴿傳書幾日前便已送到,可你這時候才來,少主莫非不想救我們師傅!”
修海雙眼一瞪,立即斥道:“豈有此理!韓威,你可還把我這個東家放在眼裡?!”
王掌櫃一雙架着西洋鏡的小眼睛緊盯着顧岑風,嘴上卻對修海說着:“我二人隻是心憂師傅安危,還望東家體諒則個。”
修海還欲再說,卻被顧岑風伸手攔了下來。
他看了王掌櫃和韓威一眼,未發一語,轉身大步走入了廳堂之中,往主位的太師椅上坐了下來。
修海見狀,連忙吩咐下人:“快沏盞茶來!”
那下人剛應聲要走,修海又急忙将人叫住,“記着,要用我書房裡最好的茶葉和茶具,快去!”
韓威跟着進了廳堂,更加不滿于顧岑風的态度,又質問道:“不知少主何意,還請明示!”
王掌櫃見氣氛有些僵,遂又打起了圓場,“韓威,怎可如此态度對少主說話?快向少主道歉。”
師兄發話,韓威隻能不情不願道:“韓威是個粗人,若冒犯了少主,還請少主見諒。”
顧岑風掀起茶蓋撥開透亮的茶湯,冷眼看着他們二人一唱一和。
他不鹹不淡地說着:“我見不見諒有什麼要緊,隻是想不到召伯如此人物,他的弟子卻是這般無禮之人。傳出去,怕是要讓人笑掉大牙。”
這話聽得韓威一陣氣結,正想發作,卻見王掌櫃一記眼風向他看來。
王掌櫃上前一步,對着顧岑風恭敬一拜,“我這師弟性子魯莽,也有我管教不嚴的緣故。我替我師弟向少主道歉,等師傅回來,我倆自當去師傅那裡領罰。”
“王掌櫃言重了。”顧岑風嘴上笑着,那份笑意卻不及眼底,“别都站着,坐吧。”
修海順勢坐在顧岑風右手邊頭一個位置,王掌櫃和韓威見狀,隻好在在左邊依次落座。
甫一坐下,王掌櫃便笑呵呵地問道:“敢問少主,是如何知曉我師傅是被無妄閣的人抓走?又是如何斷定他人還在陵州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