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笑意，鎮定自若的神情，好像剛剛他的表情變化都是我眼花的錯覺。

他低頭對男孩說道:“走吧，趙先生最遲半個時辰便應當到學堂了，咱們要快些了。”

男孩沒有多言，點頭應聲：“好！”

說是要快，但一路上都在遷就男孩的速度，也沒有走多快，隻是小朋友話少了很多。

“許姑娘。”

他看向我，我也正在看他。和他目光相撞的那一刻我是懵的。

“……！”我不知道該看哪，眼珠到處打轉，幾秒才反應過來。“什……什麼事？”

“許姑娘讀過書？”柳如青目視男孩前方的路，餘光看着我。

我當他隻想路上的氣氛比較輕松，才閑聊，沒話找話。

“沒有。”

他無言點頭，之後陷入了靜默。

他沒有再留意男孩前方的路是否平穩，又或是早已對這段路了然于心。

他好像在想什麼事，神情幾乎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我卻感覺他的心并不在這，就像他剛剛明明是在看我，我卻覺得他在看别的什麼。

他好像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他轉頭看見我，依舊是一副淡淡的模樣，淡淡的笑意。

“許姑娘，有什麼事嗎？”

思緒被打斷，我有些慌亂地看着他。

“我……我想問學堂的管理人是如青先生嗎？”總算想到了還算合理的問題，看了他那麼久，總不可能說沒事吧。

“不是。管理學堂的是趙先生。”

我和他都沒有看對方。大概他和我想得一樣，如果兩個人都不看路，三個人倒在路邊的概率會大大增加。

“趙先生？就是你上次在醫館說的夜不能寐，跟小孩子一樣不願意看病的那個趙先生？”我一時口快把心中所想都說出來了。可能是因為在這沒有需要顧忌的人吧，所以就暢所欲言了一點。

他一頓，随後唇角彎了彎，點頭說道：“正是。”接着，他正了正神色，“我知許姑娘并無他意，可還請許姑娘切莫在學堂如此說。趙先生雖不是心胸狹隘的人，可學堂學生衆多，趙先生為人師，應是學生之榜樣，此話如果被學生聽了進去，難免影響先生日後授業。”

被他說得愣了愣，我說話是有一些過分直接，可我的确沒有什麼惡意。

在我看來如果被學生知道也不會有什麼吧，頂多算師生間的玩笑，怎麼會有那麼嚴重的影響？

“知道了。”我點頭應道。“你放心，我不會在學堂說的。”

“嗯。”他點頭。

男孩邁的步子過大，木棍不小心戳到了我的腰。我低頭看男孩。

男孩擡頭看向我，話都有點說不全了。

“許姐姐……”

他慌忙的思緒影響到了動作，木棍都脫了手，重心不穩栽倒到他腿上。

他眼疾手快地将男孩扶穩，我撿起男孩的木棍，一端放到男孩手裡，把他的手握成拳，使他抓緊木棍。

我蹲下順了順男孩的頭發，安慰道：“沒事，沒事。”

男孩的手緩緩松開，木棍順勢倒下。我撿木棍的同時，柳如青抱起男孩，動作熟練。

“到學堂附近我再将你放下。不要慌神。”他對男孩說。他視線從我的臉上，下移至我手上的木棍：“勞煩許姑娘先代為保管。”

我緊緊抓牢木棍：“嗯好。”

看男孩哭喪着臉，我朝柳如青近了幾步，對男孩說：“我真不怪你，而且那下一點也不疼。”

“我真莫得用……”男孩聲音細微。

他停下腳步，認真地看着懷中男孩：“不是你沒用，而是你太過心急。你尚年幼，心氣不穩是情理之中。不止你，人都會有操之過急的時候，不必因此自怨自艾。”

他不像是謊言安慰，話語真誠。

穿越後遇到的每個人心裡好像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唯獨他看起來待人最真誠不過。不論是什麼人，他都不會對他有所偏見，都一視同仁的相處，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

“我曉得了，謝謝先生。”男孩輕聲說道。他低頭看向我手中的木棍，“先生，我還是自個兒走吧。我已經是大人了，咋能被先生抱着去學堂？”

他沒有猶豫，“嗯”了一聲，半蹲着把男孩扶穩落地，待男孩站穩後才起身拉住男孩的手。

我也把手裡的木棍遞給男孩，然後笑着摸了摸男孩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