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他說話，我就擡起了頭。

竹山放下手裡的小盒子，轉身看了眼他的夥計。

“你先回。”

“是。”

夥計鞠躬後退出店鋪，順便關上了門。

他走過來，站在我身前，伸出了手。

“手出來。”

看他的手懸在身前，我明白他的意思，伸出了我的右手。

他展開手，手裡是幾枚銅闆。他将手翻轉，手背朝上，銅闆落入我的手裡，還有幾枚掉到了地上。

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就收回了手。

“它本不該你所得，你曉得我為撒子給你？”他側過身，像要去到那個靠牆的矮櫃那。

不該？哦！這幾個銅闆是下午那些人給的？的确不該給我，我隻是個陪走的。

“不曉得。”我的視線随着他的行動移動。

我的視角隻看得到他的側身，他好像拿起了一個什麼東西，像是一個小盒子。

“你不惦記？”他轉過身，面無表情地看着我，“不惦記這幾張黃餅？”

“黃餅？”我納悶地想着。

低頭間看到地上沒被撿起的銅闆，它的顔色的确有點像這裡的餅的顔色。所以竹山說的“黃餅”。就是指銅闆？

他手裡拿一個精緻的小盒子走過來。

“你賣身無非是貪那幾串黃錢。”他走到我不遠處的桌椅前，“以你今日行事，你覺你配得？”坐在椅子上，手裡的小盒子放桌上的花瓶旁邊。

他整理了一下長衫下擺，而後擡頭看向我：“你不配。你老闆心慈才願買你，卻非人人都如你老闆一般願意忍你蠢笨。”

？？？你給我回答的機會了嗎？自問自答可還行？

“我哪兒笨了？”我走到他面前，“今天我隻是有點緊張。”

他雙手放在身前，左手像是無意識似得摸着右手中指的玉石戒指。

“緊張？”他看我一眼，“懼人還在外抛頭露面前，你覺我同你一樣蠢笨如豬？”

他是不是不會好好說話？

我不想和他掰扯，轉身走到門口就要開門。

我再在這兒聽着我就傻！

“站住。”

沒有理會他的話，門已經被打開一半，我馬上就能離開這個愚蠢的地方了。

“不懂人話？”他的語氣似乎有點無奈。

如果他沒有揪住我的後衣領，我還能好好想想他除了罵我還有沒有别的意思。

“你放開我！！”我叫道。

試圖從他的手中掙脫開，奈何他是站在我背後，我完全沒辦法轉過去，根本使不上力。

更可氣的是在我努力掙脫他的時候，他竟然還能分神把門關上，關上了門之後還能輕松地把我拎回去。

可能是覺得我不會再反抗了，他松開抓住我後衣領的手。在他手離開的瞬間，我立刻跑出一米開外，結果又被拎了回去。

“休作！”他的聲音大了許多。

他的手依然抓着我的後領，我實在沒了力氣，就慢慢蹲了下來。他的手好像也跟着我的動作放低。

他松開了手，我也沒有再跑，直接坐在了地上。

無力感湧上心頭。在陌生的環境裡被這樣對待，想跑都跑不出去，更不知道往哪兒跑。

眼前飄入一塊白色的方布，落在我的鞋面上。

“如意咋會瞧上你？”他把一個茶杯放在了我的腳邊。“哭夠了，喝了。”他坐在椅子上，沒有再看我。

我哭了？眼前好像真的有水影。

我用衣袖擦了擦眼淚，沒有喝他給的水，手撐着地站了起來。

我一直沒有說話，一開口肯定會哭出來，不能讓他覺得我很弱。

我站在這一動不動，忍着情緒看着他。

他似乎感受到了我的視線，又或是看到了我在看他。

他視線從我腳邊一直掃到門口，說道：“錢撿起來收了。”

我無聲蹲下，一枚一枚撿起剛才因掙紮散落的銅闆，起身到竹山身旁的桌前，把銅闆放在桌上，無聲地退了幾步。

他像是撇一眼銅闆所在，接着微微擡起頭，看了我一眼，“倒倔。”

他伸手提起茶壺，将桌上茶杯倒滿，然後把茶壺放在桌上距離我很近的位置，“拿着。”

我不明所以地走上前去，提起茶壺。

看着他起身，經過我的身後。我吸了吸鼻子，有些納悶地轉身看了過去。

他将門打開一半，走了過來，喊道：“随我叫：食來客小菜已到——雙白蒸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