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在戲園附近的緣故,門打開之後隔壁唱戲的聲音格外得大,他的聲音卻沒有被戲聲蓋住,反而聽起來格外洪亮。
大概是看我沒有動靜,他蹙眉道:“聾了?”
“你才聾了。”我帶着哭腔小聲說。
“大聲些。”
外面的唱戲聲的确不小,他沒聽清也正常。
他和我之間的距離遠超一米,就像現在他聽不清我說話,仍然沒有走近一步。
實在不想喊着說話,就向他走了幾步,對他大聲說:“關門吧!”
他瞪了我之後把門微微合上,對我說:“重複我方才說的,順了放你回家。”
想他剛剛說的詞,覺得有點不對,我口快道:“我記得你當時不是這樣喊的啊。”
他今天在桂雲園喊的不是這個詞啊,怎麼還帶改良的?
像是被我氣到了,他語氣略重:“叫你說你便說。”
他轉身重新打開門,随後坐到椅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我盯着半開的門,算着現在跑能不能跑回去。
“你若敢跑,我便打折你的腿,多不過給些銀子打發。”竹山的聲音從身後傳入耳中。
雖然他沒有大喊大叫,卻穩穩落入我的耳裡,進入我的腦海。
我認栽地轉身面對竹山,咬牙盯着他。
“食來客小菜已到——清蒸草魚——叫!”他的聲音依舊洪亮。
“剛才不還是雙白蒸肉嗎?”哭腔已經沒有剛才重了,說話也沒那麼含糊了。
他臉上寫滿了無語:“你家日日食一道菜?”沒等我說話,他說:“食來客小菜已到——小炒脆生——”
他說完後就喝了口茶,然後就在那死死看着我。
肯定躲不過去了。
我緊閉雙眼,扯着嗓子喊道:“食、食來客小菜——”
“再說!”他冷冷地說。
我咬牙呼出一口氣,盯着他喊道:“食來客小菜已到——!小炒脆生!!!”
我似乎找到了訣竅,隻要把這段話轉換成粗魯至極的髒話,我就不僅能喊出來,我還能翻着跟頭喊出來!
看我不罵死你!愚蠢的竹山,接受我的顱内攻擊吧!
喊了不知道多長時間,更不知道報了多少菜名,如果不是唱戲聲依舊,我都快錯以為新中國成立了。
“……茶。”他說。
我現在是有點懵的。
喊順了之後他一直讓我大聲,害得我現在腦袋有點缺氧,喉嚨有點冒火,他說什麼我都沒聽清。隻想喝水休息。估計黃河的水都不夠我喝的。
茶?哦,喝茶。
我把手裡的茶壺舉到面前,拖着茶壺底部,對着壺嘴往自己嘴裡倒。
喝夠了後,我放下提着水壺的手,笑眯眼着說:“爽!”
說着,就看到了他黑着一張臉瞪我。
情況不對!他剛才難道是讓我給他倒茶?糟了!
我慢吞吞地走到桌前,提起茶壺,欲倒進他的茶杯。
“……住手。”他快速握住茶杯往桌裡挪動,握着茶杯的手緊了緊。他語氣很重地說:“罷了。”松開握住茶杯的手,朝桌上的銅闆方向點了點,“收了它”看了眼花瓶旁的精緻小盒子,“還有那盒子。”嚴肅地看我,神情認真:“今日事切勿同你老闆提及。”
我沉默地看桌上的銅闆和小盒子,左思右想,還是決定收下銅闆。
茶壺被我放在桌上,桌上的銅闆被我我掃進手裡。
“錢我要,那個我不要。”。
就憑我的閱文量,我還不知道他怎麼想的嗎。無非就是部分追妻文男主的通病:做好事不留名,覺得幫了她就行。
沒嘴的人能he才怪。不分男女。
小盒子裡大概率是化妝品什麼的,給我也沒什麼用,反正這又不是我的身體,我犯不着給别人保養護膚。
“收了,然後滾。”他言簡意赅。
看他的面色還算正常,我決定……
我挪步站在他跟前,手裡還攥着七八枚銅闆。
“我不要那個,我要……我要你道歉。”我眯眼笑道:“你道歉了我就不和我老闆說。”
“道歉?”他不屑地看我:“同你?”
我直了直腰,應該鎮定地看着他:“對啊。”
雖然已經有點後悔了,可氣勢不能輸!夏明期,你不能慫!
“道撒歉?”他神色冷淡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