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揚起下巴,指着遠處的戲台,“我看方老闆唱完。”
“成,我師傅的戲那是頂頂的好,多瞧瞧。”加大的不隻是他說話的音量,還有他語調裡的小驕傲,像是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個好師傅似的。
“嗯。”我随意應聲。
我對戲曲的造詣就像我聽不出别人唱歌跑沒跑調一樣,完全沒有音樂細胞,純粹就是聽個響,更不要說聽出好壞了。
想起剛才方老闆的表演,我問康平:“對了,願神不是被官複原職了嗎,他怎麼有種不死不活的感覺?”
“是啊,玉帝是原諒了願神,不止原諒了願神,還留下了願神在惡戶家百世輪回的記憶。”康平的語氣沒那麼歡快了。
“為啥?”我疑惑地看向他。
“雖複願神的仙位,可對于剛正的願神說,那些個死在他手下的人,會是他無法逃出的心牢。”他望向台上的方老闆,言語間帶着一股怨氣。
“太憋屈了吧!”我驚呆了。
“撒子?”他小聲問。
“沒啥,就是在想願神不會憋屈死嗎?”如果我心裡有這麼一個大疙瘩,我可能真的會抑郁而亡。
“我幫你提一個吧。”康平走在我身側,眼睛看向我右手的食盒。
“不用了,空的,不重。”
食來客的碗盤就是消耗品,除了方老闆,我還沒見過哪個客人讓我把盤子帶回去的。
“噢。”快要經過戲台後方,他手指向後邊的過道,“今兒個我不帶你去後台與我師傅一道回去嘞,咱先回去。要走快些,準能比我師傅先到,到就進去找個地方躲起來,好叫他老人家急急。”笑眯眯地,話語間藏不住的笑意,像一個惡作劇的孩子。
“嗯……好啊!”惡作劇……我喜歡!!
“許大姐,你可真好!”他貌似有些激動。
“啊,為啥這麼說?”我呼哧帶喘地說。
“我一直想這麼做,可念甯哥那小老頭不肯。”他也有點喘,隻不過比我多明顯興奮。
“一個人不能嗎?為啥兩個人啊?”
“當然是兩個人我能少挨點罰啊!”他的激動明顯至極。
我突然來了個急刹車,他似乎感受到我沒有在走,也站住了。他看向他的身側,接着轉動身體,看向他的身後。
“咋了嘞?”他邊說邊往我這邊走,看他往我身邊湊的手,我覺得下一步他就要拽着我走了。
“我才不要陪你受罰!”我故作生氣道。
真的有被氣笑!合着他想找一個陪他挨批的人!不願吐槽。
“哎呀。”他甩了一下手,解釋道:“我不是想要你陪我挨罰,再說,我師傅待你多好,他咋會罰你啊?”
當然知道方老闆不會對我做什麼,隻是提着食盒跑步有點累,想借口歇一會兒罷了。
看他焦急到有些可憐的小眼神,我裝作無奈地歎一口氣,說:“唉,好吧,那你可不能連累我啊。”
“成!”他說完後拉住了我的手腕,“咱要快些!”
康平他是體育生吧?!跑得那麼快,我看不是惡作劇,是去逃命。
我雙手撐膝,扭頭看他已經關上門,然後朝我走過來,到我身邊後拍了拍我的背。
“你還成吧?”他小心地問。
“我…說…成……”我直起腰,瞪了他一眼,“你……信嗎?”
他收回手,尴尬地笑了一聲,清澈的眼神看着我,說:“不信。”
“哼!”我聽着他的尬笑聲彎下腰,提起食盒,問他:“食盒放哪兒?放在肯定會被你師傅看到的。”想惡作劇的人不隻他一個。
“我瞧瞧啊。”康平的眼睛在房間裡看來看去,最後繞過屏風,在圓桌周圍盯一會,“許大姐,食盒給我。”他說着就伸出了手。
“來了。”我走過去把食盒遞給了他。
看他接過我遞過去的食盒,之後彎腰蹲下,把食盒放進桌底。
他放食盒的同時,我低頭在周邊轉幾圈,憂慮道:“他不會發現嗎?”
我有點不放心,總覺得太明顯了。
他直起了腰,扭了幾下,搖頭說:“不能,哪個會無事往桌底瞧?”
“嗯。”我認同地點了點頭。
“嘿嘿~”似乎很滿意自己的說法,他調皮地眨下眼,卻不知道怎麼就像突然定住一樣,瞅着我的身後側不動。
“喂?”我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咋了?”
“你等一下。”他話語間摻雜幾分激動。快步走到衣櫃前,伸手撫摸衣櫃的門,臉上的笑意愈發明顯,他側過腦袋,說:“咱換個法子吧!”
“嗯?”我走過去,“啥法子?”
他面對我,說:“這屋子确實莫得法叫師傅急,我想着,不如咱進櫃裡頭,等我師傅等不及,自個兒換衣裳,到時咱再開門出來,師傅一準想不到!”
方老闆,你是不是把他那什麼“小人”弄沒了,才讓他這麼費盡心思地吓你?
“許大姐,許大姐?”
“啊,好。”既然要搞,那就不能半途而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