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順退幾步,老闆從我倆之間走過,到門前用長長的鑰匙開鎖。
知道她每次都是直奔後廚,我快步跟上她,在她拐向後廚之前拉住她的手。
“老闆老闆,你先别急去忙。”我沒有松開抓住她手腕的手,順着走到她面前,笑了笑:“嘿嘿,那啥,我有點事想拜托你。”
在我話說一半的時候,她迅速地将我握住的手腕抽了出來,把手垂在身側,不是很有耐心地聽我說完了話。
“說。”她轉身拉出就近餐桌邊的椅子,面對着我坐了下來,雙手環在胸前,沒有擡頭的意思,我也不清楚她是不是在看我。
我感覺有點遠,就往前走了一步,在她差不多正前方的位置停住了腳。
“小秀那件事不是沒有完全成嗎,趙先生說要一個月認識五百字才行。你也知道,我不認字,沒辦法教她……”
“你同我說做撒子?想叫我給你找教書先生?”她腦袋微微擡起,用一副“你在做夢”的表情看我。
“不是。”覺得還是與人平視比較舒服,我幹脆半蹲下來,繼續說:“春梧堂有個叫南拙的,他說願意幫忙,但我沒有讓他教學的地方,所以就想,能不能把他們帶到這兒,讓他在這兒教?”
我賭一包辣條的,老闆肯定會拒絕可愛的我。
她靜兩秒,從鼻腔溢出一聲輕笑,眼波流轉間流出明顯至極的鄙視,手随意搭膝上。
“你真當我開的是善堂?”
我個人覺得她的脾氣開不了善堂,一句話就能噎死個人,開善堂還不得氣死十個八個的。
收起心裡的吐槽,我搖了搖頭:“沒有!我實在沒有辦法了啊,家裡進個男人我娘能瘋,為了家庭的和諧,我隻能求助我認為最值得信任的你了。”
其實我也不确定小秀她媽會不會瘋,隻是為了避免那種事情發生,我不想再浪費精力去說服調和。因為這件事已經費太多時間了,我真的真的不想再浪費精力。
起來走上前,彎下腰,看着她不解的眼神,我捏住她的雙肩,輕輕晃了兩下。
“拜托了,老闆~”我夾着嗓子說。
見她略顯驚愕的表情,我确認我真的不擅長撒嬌。
左邊傳來了常順的笑聲:“哈哈哈哈哈哈……”
我扭頭瞪他一眼,還在想怎麼讓他閉嘴,搭老闆肩上的手卻突然被她推了下來。
在她推下我另一隻手前就把手收回來,退兩步,尴尬地笑了笑。
她眼皮垂下了一些,手搭在膝上靜默幾秒,擡眼看着眼前。
“得,不過一月你要交我三十文,且不能誤了食館的營生。”
“……老闆,我有一個肯定不會耽誤生意的方法,你要不要聽聽?”我湊近了幾步,笑着說。
“莫要廢話。”
“飯館每天大概都能在午時之前收拾幹淨,他們可以在午時過來,未時剛好回去,那樣不會耽誤幹活,也不會影響生意。”我手輕按着腰窩,緩緩彎下腰對着她,自信地說:“怎麼樣?是不是特别棒!”
她起身時,我站直了腰,同時松開按着腰窩的手。
她往左走了幾步,緩緩側目,露出一絲笑意。
“算個好法子。”她徹底轉向我,“不過……那二人的吃食,你可又想付幾個銀子?”
在我要開口回絕前,她随意地朝我走了幾步,眼裡流露出嘲諷的笑,唇角微微上彎,說:“你自可苛待自個妹子,但你能苛待南拙嗎?人家大晌午的,走了老遠教你妹子讀書,你連一頓吃食都不供,真當處處是善堂?”
她說得有道理,小秀我可以讓她回去再吃,可南拙就不太好那麼做了,怎麼說他也是來幫忙的,還不要錢,讓人家餓着肚子就不好了。
我垂在身側的手默默計算,算怎麼樣才能虧的少一點。
老闆的樣子看上去沒多少耐心了,我趁她要跑去幹活前,問她:“好,那他們兩個大概要多少錢?”
“三十文。”
她說完後走到我身後的長桌前,拿起裝着已經過夜的茶水的茶壺,仰頭倒進嘴裡。
她将茶壺放歸桌上,而後用手擦幹倒到唇下的茶水,擦幹後轉頭看向我,貌似等我回複。
這個數字,我似乎在哪聽過。
沒錯,剛才她也說過同樣的數字。
“就不能便宜點嗎?”我走上前問她。
小秀那份她媽可以出,不過還是要殺殺價,免得許家嫂子不給錢。
她近乎譏笑地掃我一眼,接着轉頭目向後廚,發出一聲哼笑,平淡地說:“不能。”
我苦惱地靠向牆邊,抓了抓躺在胸前的辮子,突然靈光一現。
“那我中午不吃了,把我的給小秀,是不是能便宜點?”我直起了腰背,開心地看向她。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