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懵了,我也懵了。
一個“爹”就把我搞懵了。
“你——”我頭看向身後側的他,手指着身前的他,“叫他爹?”
他順着我指的看了過去,再轉過頭來,茫然地點了點頭:“呃……是。”
先不管趙先生在我身後的笑聲,就看南拙愣在那茫然不解的眼神望着我,讓我莫名覺得我像是問了一個很傻的問題。
南拙他猶豫地擡起了腿,前行至我身側,将腳快速踩在地上。
他看了眼座位上的他爹,然後看向站在一旁的柳如青,微微低下一點頭,将目光重新落到我身上,“是有不對?”
“非常不對!”我幾乎當即跟他說。已經顧不上禮貌了,我伸手指着趙先生,問南拙:“他是你爹,你叫他趙先生,兩個加起來年過半百的人,玩什麼角色扮演啊?”
我想不明白!不明白他們的花樣,也無法理解他們倆一本正經的角色扮演。
假如我剛才沒有胡亂猜他們的關系,我現在就不會這麼震驚。
“許姑娘……”南拙面有疑色,“你說撒子?”
“!!”糟了!說秃了!快想想該怎麼找補!“我……”
“憨的你。”趙先生像是在說南拙,但語氣卻十分平淡,沒有責備的意思。
“她說咱爺倆學戲子,父子不做,互道其名。”他說完吸了吸鼻子,我回頭一看,他吸的是酒香。
他擡眼看我,放下酒壇,背靠着椅子,“别單叫你妹子一人學,你也多聽聽,話都說不明。”
我怎麼感覺他好像不高興?
“怎能以戲子同說?”這才是真的不高興。
南拙的樣子像是壓着一股氣,平時清澈的眼神,現在多出了幾分克制,仿佛有一股火氣壓在心底。
“一個小古董,一個老古董。”我自語道。擡頭對上他的視線,正經地看着他,朝他走一大步,見他有些慌亂地退了幾步,我說:“戲子咋了?戲子也是靠本事賺錢的!憑啥瞧不起唱戲的?!都是人,誰比誰高貴啊!”
他眼皮上下動了好幾下次,像是在讀取我說的話。
他似乎沒有想到我會說這種話,詫異的眼神中有了些許微光。
……我把他震住了?
有理有據的聯想。
想到這,心裡的小驕傲突然蹦了出來。
我揚起自信地笑,對他哼了一聲,轉身走向房門,看都沒看他一眼,開門出去。
仰頭望着天上的太陽,今天的天氣格外得好啊!
“許姑娘。”
聲音把我拉回了現實,我轉過身,看柳如青穩步走了過來。
他下了台階,站在和我大概一米的距離。
“許姑娘莫急走,待我騰出食盒,到時再走也不遲。”
我什麼時候說我要走了?
“你誤會了,我沒要走,我就是出來透透風。”我總不能說出來是為了更酷吧!
有的影視和小說不就是那麼寫的嘛,說完一段賊酷的話,轉身灑脫離開,多酷!
他輕輕點頭,頭微微擡起,看一眼廚房的方向,對我說:“那許姑娘可坐下稍等片刻,我去把吃食倒出。”
我想一下,點了下頭:“好,那你去吧。”
他應一聲,就要走,我叫住了他:“對了,豆腐呢?我想跟他打個招呼。”
他轉過身,掃一眼廚房,“應當是與他們一同清洗碗盤。我取完食盒,會同他說許姑娘想見他,叫他來找許姑娘。”
“嗯,謝謝。”
我坐在石凳上,望着柳如青走進廚房。
托腮的手在臉上點了點,我皺了皺眉,越想越覺得不對。
怎麼感覺他有點怪怪的?一口一個許姑娘,前幾次他也沒叫得這麼頻繁,難不成他也安了一個假人設?
我猛然拍了一下桌子,拍得手生疼。
唯一完好的右手也變得發紅。
“疼死!”我把手夾在腿間,另一隻手也在腿間揉捏。
“許姑娘……”
南拙從房内出來,雙手垂在兩側。
剛好坐在趙先生房間的斜對面,看到他兒子出來,我立即做起了表情管裡。
奈何實在管理不了,最後幹脆撇過頭不看他。
倒不是我有多生氣,和小孩子計較沒必要。
隻是剛才說那麼酷的話,不到五分鐘就讓他看到我一臉痛苦的表情,那也太丢人了。
腳步聲更近了,還能有誰。
“對不住……”他說得有些吞吐,聽着像是很難為情。
我轉頭細細觀察他的神情,他目光閃爍,嘴巴張張合合,感覺像是有話沒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