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燙!”在茶杯貼近他的嘴唇時,我立刻喊了出來。
看他喝完茶表情卻沒有一點異樣,除了覺得他厲害,我真的很好奇:“不燙嗎?”
他放下了茶杯,疲倦的神色仿佛被茶水沖散不少,柔和的淺笑讓這看起來裝修很貴的屋子都有了幾分清雅的味道。
“慣了。”他垂眼看向桌上的食盒,問:“喜歡嗎?覺你應會喜甜,便叫念甯讓你老闆多放些。”
可能是我已經吃過比它更好的米,所以它才難以達到我的預期,沒讓我有多喜歡。
不能跟方老闆說實話,說的話肯定會有點對不起他的心意。他好意請我吃飯,就算達不到預期,我也不能說湊合之類的。
“嗯!喜歡。”有笑容的回答是雙倍的肯定。
他胳膊撐在桌上,自在優雅地靠着椅背,輕輕地點了下頭。
“好,那明兒個再叫你老闆煮兩碗。”他說完後對我笑一笑,眉眼俱笑地問:“明兒個你應當莫撒子事了吧?”
“沒事了!”
“嗯,既然無事,那明兒個你早些來,回去不至于誤了活計。”
我點頭應一聲:“好。”停頓一下,說:“粥一碗就夠了,我吃不下兩碗。嘿嘿。”
今天的粥特别實在,一挖一個坑的那種,不夠吃就怪了。
他聽完話後笑着搖了搖頭:“有一碗不是給你的。”看一眼屋外,“我是想明兒個也叫我娘嘗嘗你老闆的手藝。”說完,又補充一句:“便是你問的玉娘。”
剛才我和念甯正說到那兒,如果不是康平那個插曲,我肯定不會忘了這檔子事。
上次方老闆跟我說完他妹的事,我那時候以為他媽大概已經抑郁而終了,沒想到他媽還活着,應該也沒有多愧疚吧。
“哦哦,你娘不是病了嗎?還能吃得下東西啊?”我對他媽确實沒有好感,能為了兒子把自己女兒賣了的人,我會對她有好感就怪了。
他皺了下眉,擡起搭桌上的胳膊,越過食盒,伸過來,不輕不重地點一下我的腦袋。
“你這話說的,吃不下還能活?”他貌似有些惱,但還是含笑着說:“倒真不客套,說話都不顧忌了。”
“我……”我揉了揉被他點過的地方,把剩下的話咽了下去。
“我曉得”他輕歎一口氣,看着我,又像看我右邊的門外,最後看向我的眼睛,目光柔和地說:“你為小喬抱不平。可她一個死了丈夫的女人能有撒子法子?她莫得法子。”
他看向遠處,歎息地說:“我娘怪了自個兒一輩子,怨了自個兒一輩子,若要指責,那該是我受過,怨不得她,莫由頭怨怪她。”
他目光轉向我,神情很是認真:“明兒個你見了我娘,萬不能莫好顔色。”眼底流露出一絲笑意,“年歲大了,更是難哄,今兒個好難才勸下一個馍。”
在他把責任都攬到他身上的時候,我搖着腦袋剛要說錯不在他,同時他看向了我。
他的眼神像是平靜的湖面被陽光燒熱的水,有着不大的波瀾起伏。
雖說起伏不大,可我好像感受到了陽光的溫度,所有的話語都咽了回去,剩下的隻有緩慢地點頭。
“我知道了。”
他的手臂越過食盒,輕輕摸了摸我的後腦勺:“乖乖。”
我握起茶杯低頭喝着,心裡還是不認同他的話,那明明不是他的鍋啊。
“小許”
我微微側目,見他把手伸進衣袖,從裡邊掏出了個深紅色的小布袋,邊上還看到了一點白色。
“昨兒你要的”他打開了布袋,倒出一隻草編的“小螞蚱”。它靜靜站在他手裡,他把手伸過來,“拿着。”
我捏住了“小螞蚱”,“謝謝。”把“小螞蚱”拿在手裡,細細看着。
用手撥弄了幾下着,覺得沒什麼好玩的,也不知道小秀為啥喜歡?
嘴上是這麼說,手上的動作卻一直沒有停止,看着小東西在手上的跳動,怪上頭的。
餘光看到茶杯邊有一抹紅色進入,我側過臉,露出了一絲疑惑。
他的目光從布袋上移了過來,“小喬那時身上有一相同的小袋,裡頭淨是她寶貝的玩意。這是我娘那時做的另一個,你若覺着不礙,便系在腰上,說不準哪日能遇到系着一樣布袋的小喬,或見過袋子的人。”
我把方老闆編的小玩意兒放到桌上,再拿起布袋端詳幾秒,看到那一點白色原來是背後繡了隻小兔子。
布袋的系繩不短,挂着腰上應該能露出來,露不出來我再想辦法拽拽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