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謝嬸雙手端着冒有熱氣的碗，穩健地朝這走了過來。

“那娃兒給你煎好的藥，叫你趁熱喝。”謝嬸偶爾向下看，像是怕碗裡的藥灑了。

“藥？”少女起身，幾步走去，伸脖看向謝嬸端着的碗，“撒子藥哇？”沒等人回答，她就伸手過去，“娘，我來拿吧。”

謝嬸将手移開，撇了她一眼，“你拿撒子，回床坐着，我好放藥。”

她不再多話，往旁邊退了兩步，雙手握着垂在腹下，兩指相互繞來繞去。

終于找到空說話，我小心縮回雙腿，移動雙眼，對謝嬸說：“謝謝謝嬸。”

看謝嬸要把藥碗放在我大腿旁邊，我快速往右邊挪了挪。

“那娃兒說熱着吃。”她手離開了碗的高溫，随即抓了抓褲子兩側，“藥還滾燙，你等等喝。”

“知道了，謝謝。”我點頭說道。

看她轉身要走，我問道：“謝嬸，張宴生回去了嗎？”

她輕輕點頭，側目說道：“回嘞，說晚些來送你回去。”

“哦，知道了，謝謝。”

謝嬸出門後沒關上門，小苗悄咪咪走到門前，把門關上，快跑過來。

“宴生煎的撒子藥哇？”她握着我的手，伸着脖子看我大腿旁邊的那隻碗，“不是說莫得不好嘛？”移動她綁了兩條辮子的腦袋，用她那雙還沒睜開、半垂着眼皮的眼睛、眉尾下垂，眉頭緊蹙，委委屈屈、埋怨地氣道：“莫不是，小又你蒙騙我？”

她腔調裡我能聽出百分之九十九委屈，好像下一秒就能哭出來。

這讓我莫名感到很心虛，有一種我欺騙了無知少女感情的錯覺。

“不是！”我慌忙解釋，強迫自己看她的眼睛，“我沒騙你……剛才在外面有點疼，一看到你就都好了。”

“當真？！”她猛地往前一湊，笑意将眼裡的淚水擠出，上揚的眉尾都沾上我看不懂的喜悅，“我比藥要靈嗎？”

我才真的懵了。

她的開心讓我覺得意外，有點過分誇張了吧。許又是美少女收割機嗎？

都已經這樣了，不想騙都隻能騙下去了。

“是是啊……”太近的距離讓我躲開她溫熱呼吸都做不到，隻能被迫感受她的熱情。

她笑得眼睛隻剩下一條細窄的縫，裡外都透着難以形容的高興。似乎想到什麼，她撇開目光，手和腦袋同時向着我的左邊偏移，彎腰伸手去碰碗邊。

“宴生說要熱着吃，咱該聽大夫的。”她說話時自然流露出開心的笑音。

碗上還飄着熱氣，隔着幾厘米的距離，我腿邊能感覺到碗裡的溫度，低頭看的時候臉上也被敷上一層上升的熱氣。

“好。”熱情是最難拒絕的，對我來說至少是的。我已經做好被熱到的準備，可是碰到碗邊的她卻縮回了手指。

“嘿嘿，我當我娘覺着你也抵不住熱，原是真燙的。”她縮縮脖子，稍微低下頭，擡眼瞅着我，用手捏住兩邊的耳垂，笑着說道。

“噗……”我差點笑了出來，“好的。”

她長得不是可愛挂，是偏清秀的長相，但那些可愛的行為在她這裡并不違和，有種……對，渾然天成！渾然天成的可愛！

應該感覺沒那麼熱，她伸手牽住我的手指，走了幾步，一個轉身坐到了我身邊。

“多笑笑才好嘛。”她捏捏我的手指，笑得像我喜歡的天氣那樣燦爛。

以前我覺得喜歡冬天，因為冷了可以加衣，現在在這裡待了有半個多月，我有點喜歡春天了。

雖然也有大冷大熱，但總體溫度還算比較适中，本打工人很滿意。

意識她大概是在跟我說話，但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就點了點頭。

“嘿嘿。”她手指輕輕把我的嘴角向上撫，“宴生以前常說你哪都好，隻太悶了。”語調多出幾分柔軟的認真：“小又，笑笑才好叫他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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