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給她帶來了三樣東西和三個消息。
第一樣東西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内功,阿吀不想看,直接就要往火坑裡丢。
等她被顧涯兇哭後,再不敢扔,就給抱到了懷裡。
第二樣東西是用不知曉什麼料子造的一件薄如蟬翼的裡衣。阿吀聽顧涯解釋,便明白了這喚做柔鱗鞘的東西類似防彈衣,可防刀劍可弱化内力攻擊,是他從大内順手偷來的寶貝。
這個阿吀很喜歡,也給摟到了懷裡。
第三樣東西是個錦盒,打開一看裡面全是丹藥。如今在位皇帝迷信方士,渴求長生不老,一天到晚就讓方士不少練這些不知有毒沒有毒的丸子。
阿吀對這東西嗤之以鼻,順手一扔就給了桑甜。
至于三個消息,姑且算作兩喜一憂。
第一個消息是,九龍冰丹偷成,對青羽承諾兌現,但他二人不小心同九格司的人交了手,怕是隐患。
第二個消息是,赤霞山莊内院忽生一場爆炸,莊主紅淵身死,連帶着紅葉都在這場大火裡燒傷了小半邊身子。紅葉繼任莊主,将要面對赤霞山莊内外一大堆爛攤子。
這樁意外,也讓錦城鬼門之事,在外界看來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第三個消息是,顧涯最多隻能在蠱山待到臘月初,就得回了逍遙山,繼續修習他的五蘊訣。以期再次下山後,不會再遇到不敵誰人的境況出現。
青羽之事算喜,阿吀覺着下次再見她,兩人該是朋友了。
紅葉之事也算喜,阿吀不确定這樁事兒到底是不是死遁,但紅葉承襲父業,該就是聽了她的。雖有些代價,但總比失去更多的好。
顧涯要走則是憂,鬼知道他會什麼時候再出現。
阿吀毫不客氣地就将懷裡的東西丢到了顧涯身上,她指着門框處,淚眼婆娑地怒罵:“你現在就走!死活說不分手的也是你!來了就要走的人也是你!你身上事事都先于我!憑什麼都你說了算!你現在就走!”
顧涯接住秘籍與柔鱗鞘,嘴角含着笑意地就上前握住了阿吀已經好了大半的手。
他語氣還有些許調侃:“我武功隻剩下最後一階,須得閉關,快則月餘,慢則半年。閉關期間不能見人,期間吃食都得特制,吃不吃,什麼時候吃都是不一定的事情,否則就會前功盡棄。”
顧涯笑意未褪,捏了捏阿吀的手心:“并非你口中所言的先于你。”
阿吀脾氣馬上就發不出來了,可她還在狡辯:“那你為何不能在蠱山練,非得去逍遙山?”
這回是桑甜笑眯眯在旁解釋道:“逍遙山有書樓,有從小伺候沈師父的兩位老仆,還有靈淨台,寒玉'洞,外圍還有陣法竹林。是個再合宜不過的練武閉關寶地,我們蠱山這窮地方可比不了。”
阿吀哼了一聲,瞪着顧涯:“就你理由多,就你事兒多,那你怎麼不帶我回逍遙山?”
三月多未見,她臉色比之錦城時候好了太多,那雙大眼也明亮,凹陷下去的臉頰也圓潤了些。
她在這沖你耍脾氣,說是張牙舞爪,可到底還是将旁人對她的生死擔憂給安撫了下去。
顧涯索性捉着她的手湊到嘴邊親了口才道:“蠱山良藥奇藥擅醫者多不勝數,方便你養身子。”
桑甜一個白眼,受不了這兩人,拉着銀杏就往屋外走。
阿吀也是沒了理由再去反駁他什麼。
本以為這冬月到臘月的一月裡,顧涯好歹會哄着她,陪着她,看看風景卿卿我我什麼的。
結果阿吀覺得顧涯就跟中了邪一樣,天天逼着她練那個什麼秘籍。
如若不是那秘籍阿吀實在看不不出來有什麼蹊跷,拿去給華姨看也都說是好東西,不然她絕對不會廢那麼大精力功夫去練。
因着幾乎日夜不停的,隻要阿吀醒着就被顧涯逼着練功,是以到了臘月初一,顧涯要走的那天,阿吀心裡都松了口氣。
外面正在下雪,簌簌落落。
阿吀睡得舒服,就不想起身去送顧涯。
顧涯卻在穿好了外袍之後,湊到了她耳邊道:“你記得每日練功,此功法不練則已,練了便再不能斷,不然輕則每日如萬蟻噬身,重則暴斃。”
阿吀噌地一下就坐起來了,眼眶都發紅:“你安得什麼壞心!教我練這種功夫!”
顧涯伸手給她擦淚,語氣輕柔:“為了你能長長久久康健地活着。”
“你騙人!你根本就是記恨我說分手故意報複我!”
顧涯沒再理她這句話,親了她嘴角,輕聲道了句:“我走了,不許和其他男子走得近,乖乖等我回來。”
阿吀别過臉不去看他,她最讨厭等人,可顧涯回回都教她等他。
待聽到門被關起的聲音後,阿吀卻又着急起了身,她連軟鞋都沒穿,就小跑着到了房門處。
再開門後,除了一夜風雪襲身,哪還有他的身影。
誰也沒想到,這回一等,就是三年。
從永順十六年的臘月初一,等到了永順十九年的同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