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聲更近了,火把的光幾乎要照亮這片天。
這件事已經再說不下去,可誰也不知該如果收尾,李青棠從床上下來,雖說她暈倒是假的,可這一番折騰,身體到底還是有些不适,她打了個趔趄,紅尾和許司一下意識往前走,李青棠已經扶着杜熙的手臂站起來,她拍拍杜熙的手背:“無妨,無妨。”
”對了,五殿下呢?”
“五……五殿下,”杜熙道,“未曾看見。”
其餘幾人也搖頭,不知其下落。
“這……這下可有些不妙,不過想來他不會有什麼事吧。”李青棠在妝鏡台前坐下,妝發需要重新收拾,這回紅尾總算有機會走上前。
發暗的銅鏡裡映出紅尾的身影,燭影昏昏,李青棠說:“利索些吧,那些珠钗便不必了。”
紅尾颔首:“是。”
很快,李青棠剛套好外氅,院子裡便湧進一群人來,曹度假惺惺在屋外喊道:“李大人,您還好嗎李大人?臣曹度求見呐。”
李青棠整整衣袖,拂開蕭文廣阻攔的胳膊往門外走,杜熙最先跟上去,再才是紅尾等。
杜熙打開門,李青棠最先邁出去,院裡火把映天亮,這樣的場景李青棠自打出了花山見過許多回,相較起來這陣勢雖大,氣勢卻不足。
李青棠的目光掠過這些人,不知怎的互想起李青蘭,她至今不明白在随陽的驿站,那些白玉令的人為何自殺。
“曹大人,這是做什麼?”李青棠明知故問。
曹度笑了:“天黑了,臣給大人點燈。”
“是啊,天黑了,難為曹大人有這樣的心思,隻是我這人吧自小便是野林裡撒歡的,夜行算不得什麼,夜裡宿在野林更是常事,您這了得院戒備森嚴,更無需害怕,曹大人無需為我點燈。”
曹度:“诶,還是點燈的好,您至少看清楚您死在誰手裡不是?”
話至此,任何藏掖就都沒意思了。
蕭文廣往前一步,怒斥一聲:“大膽,你以為在和誰說話,簡直混賬。”
曹度大笑幾聲:“和誰說話,哈哈哈哈,我和誰說話?不就是一個山野丫頭,真當自己是公主是大人呢,我告訴你們,這兒是陳州,什麼公主大人将軍,都算不得什麼東西,我能瞞天過海半年,就能瞞一輩子,隻要你們死了,我看還有誰能回去嚼是非。”
李青棠示意蕭文廣莫急,她問曹度:“五殿下呢?怎麼不見五殿下?”
“五殿下?哼,五殿下英明神武,是大好人,定不會與爾等為伍,此刻正在回京路上,我說李大人,您就别指望還有旁的什麼人來救您了,這一日托您福,我好一番戰戰兢兢,幸而是能動手了,否則,我還不知怎樣度過這漫長的時候。”曹度擡擡手,身後的人立馬亮起兵器。
這邊蕭文廣和杜熙擋在李青棠身前,紅尾護在側後方,李青棠看了半天,終于确認史克不在人群之中,她大聲叫到:“史克,史刺史!鑒議院下屬史克何在?”
無人作答,有的隻是曹度不斷的大笑。
李青棠不理會,繼而說:“五殿下走了,史刺史也走了,眼下陳州曹大人說了算,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也要算到曹大人身上呢?”
曹度不笑了,不過他也并沒有害怕什麼:“出事?能出什麼事?隻要你們死了,就什麼事都不會出。”
“算起來,史刺史應當還未出陳州地界吧,五殿下應當也走了不遠,您要是現在去追,是追的上的……”
一個不知什麼東西忽然從房頂掉下來,“咚”一聲,李青棠後退好幾步,在場其餘人也不曾防備,紛紛将刀劍舉起朝向房頂的方向,可屋頂靜悄悄的哪裡有什麼身影。再定睛一看,地上躺着的像個人,挑開麻布袋,就着火光瞧模樣,曹度大驚:“史刺史!”
李青棠不由得睜大雙眼,這是哪位鬼神大人路過,可太太好了,轉念一想,八成是杜寒英,若真是杜寒英,他的輕功實在是了得。
史克從房頂掉下來定然有所受傷,嘴裡塞着的衣布被揪出來以後咳個不停,曹度手下已經上屋頂上去查看怎麼回事,李青棠則擡眼碰上曹度的目光,兩兩相望,她在曹度眼中看到了些許恐懼。
形勢逆轉,攻守易型。
“史刺史。”李青棠一字一頓,“素未謀面,久仰大名。”
曹度親自扶起史克,即便看到史克躺在這兒還是不願相信:“史大人,你怎麼就……你不是離開了嗎?”
史克咳嗽了好一陣才漸漸平複,才要說話,“嗖”一支箭射過來,直插心口,頓時便沒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