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夢見自己成了傻子，是不是因為總覺得自己不夠聰明？怕被人比下去，什麼都想争先。”她看嚴雪彬。

嚴雪彬有些尴尬，無奈承認，“後浪推前浪，我是教授，可後生可畏，年輕人都聰明好學，我除了一點經驗，并不比他們有優勢，不瞞你說，我就覺得在曆史方面你比我強，被一個年輕女孩子比下去，我也有危機感。”

這可都是她記憶裡的過去，哪裡能不清楚呢？莫梵花哭笑不得。

嚴雪彬其實還年輕，他好強，可頭腦還是偏理性，鏡妖讓人做夢，幻境裡便是他一直以來害怕的東西，但也僅此而已，并沒有造成更大的影響。

可馮露不同，她是演員，女性又更感性，最近神經緊繃，還有桃淘這樣的助理，可以說整個人就像一根緊繃到極限的弦，這時候施加一點外力，哪怕隻是幻象也能成為吞噬人的夢魇。

馮露中邪的事在劇組傳開了，吃瓜群衆對于玄學都有自己的理解，說什麼的都有。

她瘋了一樣指着桃淘罵，把她委屈得直哭，一面抹眼淚一面找到陳導這裡，要他主持公道。

陳導哪裡管得了這個，忍着沒有罵人，揮揮手就叫助理把人趕走。

桃淘不肯罷休，遇到誰都要哭訴，她做什麼都想着馮露，沒想到馮露是這麼看她的。

馮露對着鏡子看，眼前的自己還是那副吓人的樣子，連門都不敢出，聽嚴雪彬書說桃淘又在四處“講故事”，氣得腦袋都嗡嗡響。

她記着老師的恩情，把桃淘當自己人，沒想到桃淘是這麼一個姑娘，她在業内的名聲眼看就要敗壞了，急得上火。

鏡子裡的自己醜得吓人，那肉瘤越來越大，就算别人說她沒變，可她看到的是另一回事，不敢開燈縮在房間裡，還問嚴雪彬，他做了噩夢之後，多久之後影響才會消退。

可嚴雪彬隻是做了個夢，根本不像她，現實裡還能換到幻象，也是無能為力。

“你别怕，我一會兒去找人問一問，那個揭發了高沐塵的如初，你知道的吧，都說她有些本事，高沐塵的事就很古怪，說他是被反噬了，而且在他發瘋前才找過如初。”

馮露沒想到他這麼一個搞研究講科學的人，現在在說這種事，忍不住笑起來。

她本來就是容貌姣好，嚴雪彬看得一愣，可下一秒她想起自己現在的樣子，又連忙捂住臉，被他一把拉住了。

“你還是很漂亮，沒變醜，真的！”

馮露的手一僵，嚴雪彬馬上縮了回來，“對不起，我剛才不是故意的——”

“謝謝你安慰我，我以為你讨厭我呢。”

“啊？我怎麼會讨厭你，不是你讨厭我嗎？”

兩個人面面相觑。

嚴雪彬為人清高，平日不太和圈内演員多接觸，異性關系也很簡單，馮露以前讓桃淘送過東西，也就是些吃的，并沒有想太多，沒想到□□脆的拒絕了，據說東西還是當着桃淘的面扔的。

後來馮露就覺得自己被嚴雪彬瞧不起，盡量避免多接觸。

嚴雪彬卻根本沒有收到過東西，反而是他，察覺到馮露的回避，有兩次還問過桃淘，桃淘面露難色，表示露露姐是一線女星，追她的人多了去，讓他千萬不要自作多情。

嚴雪彬本來沒有那個意思，當時就氣得再也沒和馮露說過話，後來在其他組裡遇到也盡量避開。

一直到現在。

“又是她，桃淘！我以為你讨厭我才避開的。”馮露已經氣到麻木了。

“我一開始是真的沒多想……”

“一開始？”馮露連臉都忘記遮了，擡起頭看他，看得嚴雪彬有些不好意思地撓頭。

“我，我去找如初問問，她大概有辦法。”找到借口離開，嚴雪彬腳下打飄，出門的時候還在笑。

馮露和她的外表不一樣，其實是個簡單的人。

桃淘是存了壞心，可也是她說的那些話讓他後來一直都關注馮露，想看看這個女人到底有什麼了不起，居然這麼自以為是。

這一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看進去了。

她其實沒什麼自信，每次一個人背台詞都要背很久，演技一般，但很能吃苦，并沒有學别人，總是想着走捷徑，這已經很難得。

莫梵花背着手從道具組一直走到酒店，走了幾個來回，把所有鏡子檢查了一遍，小臉上被風吹得有些泛紅。

反正不能拍，其他工作人員開始做後續準備，陳導夾着煙等她，煙灰缸都滿了，整個人煙熏火燎的。

“不解決這件事你也拍不了，有我在，算你運氣不錯咯。”手摸到包裡的八卦鏡，莫梵花的手指摩挲幾下，還好這次帶來了這個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