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動手，讓阿細來做好了，這是我新做的式神。”她不想他太累，可有人并不領情，一語不發地把帶來的餐盒打開。

幾個菜被推到她面前，韓慕冶留意到了床頭另一個紙人，“不用它們了，我自己來。”

不僅是親手擺，還親手喂。

等莫梵花坐起來，嚼着嘴巴裡的菜，還沒明白過來這是怎麼會發生的。

都已經十點多了，她是沒吃晚飯，因為睡過去了，錯過了醫院的病人餐，不過反正那也不太好吃，沒滋沒味的。

她沒想到韓慕冶這麼晚會帶吃的來，更沒想到他會樂意親手喂她吃飯，現在就隻剩下一個問題了……

“我好像，能自己吃的。”她坐在床上，韓慕冶甚至不讓她下地，給她擺好了小餐桌。

“嗯。”韓慕冶專心緻志，又喂了她一口叉燒。

他認真的時候隻看着眼前的事物，心無旁骛，不說話表示他并不贊同她要自己吃飯這件事。

莫梵花覺得自己像隻豬，或者很快會變成一隻豬，韓慕冶帶了太多菜，叉燒，炒鳝貝，三杯雞，炒茭白，甚至還有一小鍋砂鍋粥。

紙人開始熱鬧起來，“這是什麼，人吃的，好吃的，吃是什麼？”

“吃了病就會好。”阿細站在角落，一張臉上沒有五官自然也沒有表情，回答得還一本正經。

韓慕冶的目光終于偏了一下，提醒她，“可别讓它跑出去了。”

“沒事，現在沒有臉是吓人了點，等我給它畫了就有了，要不然……我畫一個你？這樣你就可以一直陪着我了。”她笑嘻嘻拿筷子朝阿細點了點。

阿細果然聽話，興沖沖幾步過來，韓慕冶眉眼微挑，一下子往她嘴裡塞了一大口的。

莫梵花懂了，鼓着腮幫子搖頭，“不畫了，不畫，我開玩笑呢。”

韓慕冶眼底閃過笑意，盛出一碗粥，還要一口口喂她，她好不容易争取到了自己喝粥的權利，窩在床上，一口暖暖的粥下肚，從裡到外都覺得舒泰起來。

“你也吃。”她喂給他一勺。

韓慕冶晚上進食很少，已經吃過了，卻不想枉費她的一番心意，就着她的勺子喝了，吃東西的時候一雙眼睛還看着她，看她臉上終于有了血色，不再那麼蒼白。

她抿抿唇，想到一件事，“你的粉絲群裡，大家說要來看望我，怎麼辦呀？”

要是見了面，就知道飒飒就是如初，就是莫梵花，一旦身份曝光，她就真的不能再當他的助理了，再也沒有理由和他一起工作。

“這是大家的心意。”這時候他又站在粉絲那邊了，誰說慕爺冷淡了，他對粉絲一直也都挺好的

她撇撇嘴，小口喝粥，直到他捏捏她的臉，帶着笑音問，“這麼想當我助理嗎？”

他這是取笑她，她放下碗，遲疑了一會兒，才慢慢說道：“因為我是莫名其妙來到這一世的，我有時候在想……”

烏黑的眼瞳在夜色裡微微低垂，避開了他的目光，“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天，我就像突然來的時候一樣，突然消失了。”

她的尾音輕飄飄地在病房裡飄散，輕得像一縷煙，一片霧，韓慕冶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

但他沒有聽錯，他還聽見她繼續在說，“所以我總想着恢複修為，我總覺得，隻要在這一世我做許多好事，積累許多功德，我就能配得上老天爺給我的賞賜。”

這天賜的禮物，她不知道會不會被收回去，她以前從來沒想那麼多，可自從韓慕冶說他喜歡她，她忽然感到害怕了。

“我不想騙你，你說你身上養着一隻鬼，可我也是呀，說不定我就是占了這句身子的鬼，有一天會被老天爺收了，你怕不怕？”她眨眨眼，勉強笑着，還要裝作若無其事地樣子，把餐桌挪開。

韓慕冶看着她眼底的水光，看着她的微笑，還沒來得及擔心别的，心先為她痛了起來。

他伸手把她抱了過來，不斷地抱緊她，在她後背拍撫，“老天爺一定不會舍得讓你走的，你那麼好，那麼好……”

韓慕冶說了好幾遍，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病房的床頭燈散發出淡淡的清冷白光，将他的側臉打出一片陰沉的暗影，他起伏的胸膛緊緊貼着她的，好像這樣就能永遠融為一體，不會分開。